秦川懵了:“我怎么會在這里?”
“大當家的,咱們的寨子給人破了,來這……是投巴山虎來的。”
啥?寨子?巴山虎?
秦川想起了昏迷中聽到的那些話。
“現在是哪年?”
“崇禎五年八月初八。”
“啥?”
“崇禎五年八月初八。”
秦川張著嘴巴,眨了眨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忽然發現自己一陣頭大,然后眼睛一閉,又昏了過去。
“軍師,大當家的該不會傻了吧?”
“你他娘的才傻了!”
“莫急,大當家只是重傷初醒,神志未清罷了,無甚大礙,無甚大礙。”
……
秦川終于搞清楚了一件事:他穿越了。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個山賊頭子,也叫秦川,在九箕山占山為王,有三百多條手下,全是些本領強橫的悍匪。
前些天,有一伙幾百人的流寇上了九箕山,想邀他一起去投紫金梁之類的巨冦,一起干大事打天下。
他沒答應,因為他很看不起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流寇。
結果,那伙流寇徑直翻臉,七八百人馬圍住山寨一頓猛攻,寨子里的二當家又帶著幾十個人臨陣反水,跟流寇里應外合,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最終,寨子被對方攻破了,只有三十幾條最兇悍,也最忠心耿耿的手下跟他殺出了重圍,他也因此重傷而死,被現代那個倒霉鬼秦川魂穿上身。
秦川覺得自己確實挺倒霉的,在現代雖然窮,但起碼不會挨餓,日常刷抖音喝啤酒擼串吃雞,生活還算多姿多彩。
可如今,住的是地窩子,吃的是稀得可以照出自己影子的糜子粥,壓根就吃不飽,二十四小時處于又餓又冷的狀態,還有個瘦得跟猴似的半大少年整天用口臭熏他,一到晚上黑燈瞎閑得蛋巨疼。
這日子比起來現代簡直天壤之別,巨大的反差讓秦川一時難以適應,也難以接受。
一連好些天,他整日沉默寡言,邊消化和適應穿越這個事實,邊思考日后該何去何從。
現在是崇禎五年,大明內部流寇四起,外邊后金虎視眈眈,并數進中原掠奪屠殺,積攢實力,直到李洪基掀翻大明朝,皇太極就會趁勢入關,從北往南一路屠殺。
直到所有漢人都剃掉頭發,只留一條金錢鼠尾。
秦川不想剃頭,那條金錢鼠尾實在太難看了。
見他整日躲在地窩子里唉聲嘆氣,像變了個人似的,連說話都不利索了,那些手下看他的眼神,也漸漸變了。
有人說,九箕山一戰之后,他這個大當家的就廢了。
被三當家羅大牛……就是那長得跟張飛相似的絡腮大漢把那人暴打一頓之后,才沒人再敢嚼舌根。
秦川知道,他這些手下的日子并不好過。
巴山虎其實并不想收他們,因為這些人一個二個傷得都不輕,注定要在寨子里白吃白喝很長一段時間,只是不想壞了巴山虎自己仗義疏財,廣結四方好漢的名聲,才勉強收留了他們。
黃叢山的山賊見他們連自己寨子都保不住,個個遍體鱗傷死氣沉沉的,剛進門就冷眼瞧不起他們,還有幾個不長眼的過來立威,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對他們頤指氣使吆三喝四。
秦川手下這伙人,都是些積年老匪,平日里作威作福慣了,哪里受得住氣,當場就把那幾個不長眼的干得哭爹喊娘,連滾帶爬地跑回去喊來一大幫人。
要不是秦川怕連累自己被砍死,及時喝止了手下,恐怕兩幫人早就殺個天昏地暗了。
從那之后,雙方三天兩頭干一架,好幾次差點出人命,黃叢山的人也越來越不待見他們,連吃的都變得越來越稀,最近幾天送來的糜子粥,稀得都能照出人影來了。
九箕山的人每天都憋著一口氣,秦川看得出,他們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不盡快做點什么的話,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悍匪,用不了多久就要散了。
是該想想別的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