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門樓上,秦川先是清點了一遍戰損,發現沒有戰死也沒有傷得特別重的兄弟后,便放下心來,然后坐下來吃點東西填肚子。
大魚頭的尸體和兩個受傷的兄弟還在礦場,等明天一早再讓人去把他們接回來。
秦川并不擔心礦場造反,那些賣苦力吃飯的礦工是誰有吃的就跟誰,也見識過他的手段,只要他不刻薄克扣,不虐打濫殺,他們就不會造反。
吃過東西,又交代手下找些木頭來釘一口棺材后,秦川便獨自往內院走去。
他想去跟王繼宗談談。
如今,他有近萬畝耕地,有黑山礦場,幾百礦工和上千佃戶,過幾天還要收留大批流民,涉及到的工作方方面面,從生產管理到上千人的吃喝拉撒,大大小小的事多得是,不能什么事都得他管著。
更何況,很多事他壓根就不懂,比如種田、采礦煉鐵、收支用度的管理等等,這些他就不會。
以前孟家有十幾個大小管事,現在他只有宋知庭一個半桶水,哪里管得過來。
所以,得跟王繼宗攤牌了。
他聽說過這個一心齊家跟先祖一樣固執的王繼宗的傳聞,知道對方是個硬骨頭,不太好啃,但再難也得啃一下試試看。
帶了內院一看,王繼宗正獨自坐在孟老爺那客廳里,面沉如水,穩如泰山,似乎正在等他。
“王先生,這地方住得可還習慣?”
一進門,秦川便邊走邊笑著說道。
王繼宗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抖了抖大袖,作輯一拜:“繼宗謝過秦先生借糧救急之恩,來來年秋收之時,定加倍回報秦先生大恩。”
“幾斤糧食罷了,不足掛齒。”
秦川呵呵一笑,心里卻想著不愧是遠近聞名的才子,對今晚的搭救一字不提,還說明了還糧食的日期,擺明了就是不想欠自己人情。
王繼宗又抖了抖袖袍道:“秦先生,既然黃叢山賊人已授首退去,在下就不叨擾先生了。”
“不急。”秦川擺擺手,然后在他旁邊坐下,道:“王先生,秦某有一事相請。”
王繼宗面不改色:“秦先生請講。”
秦川開門見山道:“那秦某就直說了,素聞王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進可治國退可齊家,乃百年難遇經世之才,秦某對王先生敬仰已久,又正值婁煩百廢待興人才奇缺的當下,秦某斗膽,想請王先生出山,掌管孟家莊營生耕種大小事務,予婁煩鎮長治興盛。”
王繼宗依然面不改色,只起身拱了拱手,歉然道:“多謝秦先生好意,然市井傳聞多為憑空捏造之傳聞,在下一襲布衣,既非經國之才,亦無齊家之能,不過一山野農夫爾,秦先生之請,請恕在下既無能為力,也無法答應。”
秦川早就料到他會拒絕,當下也不著急,只岔開話題問道:“當今天下亂象四起,不知王先生對大明朝廷,建州女真,晉陜流寇有何看法?”
王繼宗曬然一笑:“區區一山野農夫,對天下局勢蒙昧無知,恐怕要令秦先生失望了。”
秦川臉色微微有些僵硬,表面上依然掛著笑容,但心里卻不停罵娘。
那些穿越小說招賢納士的套路不都是先對局勢夸夸其談一番,然后雙方唇槍舌戰,據理力爭,最后主角憑著先知先覺和王八之氣折服賢士的嗎?
怎么到了王繼宗這,連談都沒得談了?
難道,做了山賊就注定只能來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