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宗臉色有些尷尬:“在下思量許久,又得先祖明示,于是……便決意追隨大管事。”
秦川覺得有些好笑,先祖明示這種鬼話他當然是不信的。
他也當然不會傻到拆穿王繼宗,只笑著問道:“王先生,你可知我干的是什么買賣嗎?”
王繼宗面色不變,點了點頭道:“大管事干的乃是搶奪天下,謀逆反叛的買賣。”
秦川又笑了:“這買賣可是會掉腦袋的,王先生你可想好了?”
“繼宗心意已決。”
“好。”
秦川一拍大腿,端起茶杯站起身。
“王先生,斬雞頭燒黃紙歃血為盟之類的咱就免了,喝了這杯茶,從今往后咱們就是兄弟了。”
“大管事豪氣,從今往后,繼宗便誓死追隨大管事,敬陪末席,與眾兄弟安國濟民平天下。”
王繼宗端起自己那杯茶,朝秦川和宋知庭一敬,然后仰頭悶下。
“好。”
秦川一仰頭,把茶水倒進嘴里,燙得他差點跳腳噴出來,還好最終憋住了。
宋知庭端起茶杯,搖頭晃腦想吟詩,卻見秦川臉色不太好看,于是便忍住了,慢悠悠地喝下那杯茶。
三人重新坐下,秦川望著不遠處安靜的婁煩鎮,道:“先生,如今婁煩已經平定了,我也當了這地方的巡檢使,你覺得,下一步我們該做什么?”
“剿匪。”
王繼宗脫口回道。
“關帝山有郭彥,黃叢山有巴山虎,葫蘆川有任亮,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下一步,我等可先剿巴山虎,再剿郭彥任亮。”
“但此二人不可完全剿滅,只需打壓他們的勢頭,讓婁煩始終處于匪患之中,我等方可借剿匪之名,編練強軍,此乃養匪自重。”
聽到他這番話,秦川眼睛一亮,自己之前只想著盡快把這三股賊寇滅掉,怎么沒想到養匪自重呢?
如果婁煩的匪冦全部肅清了,他還不斷增加軍隊數量的話,朝廷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就算不讓他解散鄉勇,也肯定會各種為難他,甚至調他帶兵出去打仗。
兩三年之內,他還做不到聽調不聽宣,左良玉之所以做得到,是因為當時的李洪基和張秉忠已經坐大了,朝廷對付這兩人和建奴都焦頭爛額了,沒兵力也沒精力去對付左良玉。
王繼宗養匪自重是個好辦法。
想到這,秦川朝王繼宗拱了拱手:“先生一席話,令秦某茅塞頓開,多謝先生。”
王繼宗笑道:“大管事言重了,此乃繼宗分內之事。”
秦川又問:“再下一步,我等又該如何?”
王繼宗沉吟片刻,道:“對外,我能應多方牽制,若有機會可出兵打壓流寇,既不能讓流寇坐大,亦不可讓朝廷盡數剿滅流寇,對付建州黃臺吉亦如此,決不可讓黃臺吉坐大,否則大明江山危矣。”
“如此多方相互制衡,我等方可趁勢坐大,介時應當先剿滅流寇,再戰黃臺吉。”
“對內,我等應先把婁煩之耕地盡數掌握手中,招納人口,勤于農事,發展冶鐵,鍛造火器,編練強軍,逐步擴張,盡奪呂梁之地,但切勿貪多,不可輕率擴張,以免守成不足,如此一來,大管事方有機會一爭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