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都事倒是客氣,但虎大威卻橫著個臉不吭聲。
“陳師爺,坐。”
秦川讓人搬來椅子,等對方落座后,便笑瞇瞇問道:“陳師爺是為了孟家莊新斬的首級而來的吧。”
“額……哈哈,在下此行目的乃是平匪,平匪,知縣大人守土有責,聽說婁煩出了匪患,便急忙派在下前來平匪。”
陳聰之臉色尷尬地打著哈哈,心里卻罵娘不止。
虎參將和羅都事來此,肯定是受撫臺大人之命前來剿匪的,姓秦的卻當這這兩位的面提這事,不是讓他難做嗎?
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撫臺大人的部將面前搶人頭啊。
秦川卻毫不在意,徑直伸出三個手指,笑瞇瞇道:“陳師爺,秦某手頭有一千首級,其中還有一個……”
“一百匹戰馬!”虎大威冷不丁打斷他。
秦川清了清嗓子:“咳,兩百五十匹。”
“一百五。”
“兩百最低,少一匹也不干,而且我得留一百人頭給陳師爺。”
“嗯……奶奶的,便宜你小子了,兩百就兩百吧,但不許挑,一馬鞭下去趕出來的不論肥瘦都不許挑。”
“成交。”
秦川笑了,又轉頭對陳聰之說道:“陳師爺,你我約定的本是在婁煩設百戶所,給在下請百戶職,但如今,何知縣只請來一個小小的巡檢使。”
“所以,那七百兩銀子,在下可就不退了,但在下可多給你一百級首級拿回去跟知縣大人交差。”
陳聰之聽得嘴角直跳,這王八蛋,竟然敢黑知縣大人的銀子?
“怎么,陳師爺有難處?”
“秦大管事,如此這般不太好吧,那七百兩銀子可是知縣大人東拼西湊借來的啊。”
“陳師爺,明人面前就不說暗話了,何大人堂堂一縣之長,七百兩銀子不過隨手沾來罷了,你回去告訴他,就說秦某日后還想跟他做買賣,有的是他升官發財的機會,若何大人仍然舍不得他那七百兩銀子的話……你讓他親自來取吧。”
說罷,秦川懶得再理會陳聰之,自顧自拿起一塊肉,抹了點青鹽,塞嘴里大口吃了起來。
虎大威跟他一樣,大喇喇吃起了肉,對于這個小小巡檢當著他的面賴賬的事置若罔聞。
羅都事的臉色倒是有些不自然,他還從沒見過,一個九品芝麻官敢當著別人的面,賴上官的銀子。
那可是七百兩銀子啊。
更何況,巡檢使雖然由兵部考績,實際上卻相當于當地知縣的屬官,凡事都得聽知縣的。
這秦巡檢,真不是個普通人,如此瘋魔之人,若是不能成神,就必將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陳聰之的臉色比誰都難看,但既不敢發作,也不敢再跟姓秦的討價還價。
這山賊頭子根本就不講道理。
這時,旁邊一直不說話的王繼宗忽然笑道:“兄臺且放寬心,秦大管事說了,日后少不了何大人升官發財的機會,大管事說到自會做到,繼宗可拿性命擔保,兄臺且如實回稟何大人即可。”
陳聰之愕然。
他當然聽得出來,王繼宗已經投效姓秦的了。
他想不通的是,當日王繼宗明明對姓秦的十分厭惡,才短短數天過去,他為何就投效了姓秦的?
陳聰之想不明白,也不再糾結那七百兩銀子了,當即便朝秦川拱手說道:“那在下也只好如實向何大人稟報了,還請秦大管事點齊一百首級,讓在下回去交差吧。”
“好說,好說,陳師爺這就急著要走了嗎?”
“縣衙里公務繁雜,容不得在下偷閑啊。”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強求了,來啊,帶陳師爺去點一百首級,多挑些積年老匪的腦袋。”
“多謝秦大管事,大管事,兩位大人,還有明昭賢弟,在下就先告辭了。”
“對了,陳師爺,前些日子孟家在縣城的糧鋪出了點事,那掌柜的卷了孟家的銀子和糧食跑了,陳師爺回去之后,可否讓何大人幫個小忙,查一查那掌柜的行蹤?”
“這個……”
“把人抓回來后,秦某必有重謝。”
“好說,好說。”
“多謝陳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