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的?姓秦的不過一千人馬而已,又要分駐關帝山和孟家莊,咱們兩家加起來一千七百人馬,可先圍住關帝山神臺峰大寨,引姓秦的來救,再以伏兵殺出,定能將他殺個落花流水。”
“行不通的。”任亮依然搖頭,“姓秦的雖然兵馬少,但他的關帝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絕不可掉以輕心,且那廝詭計多端,膽大妄為,常有出人意料之舉,只怕咱們兩家一出去,就正中他下懷了。”
“任爺……”
任亮擺手打斷對方,接著道:“如今各路義軍在山西勢如破竹,連下諸多州縣,山西官兵和曹文詔疲于奔命自顧不暇,不會有心思來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兩位當家的大可放下心來,趁姓秦的正和那些縉紳大戶糾纏之際,招兵買馬操練營伍,自身兵強馬壯了何愁不能滅他?”
王剛皺著眉頭:“任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兩位當家的不必多說,如今當下,任某是不會出兵的。”
王剛沒往下說,只和豹五一道,定定望著他。
良久,兩人低聲交談幾句之后,才朝任亮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倆就不叨擾任爺了。”
“兩位客氣了。”
“后會有期。”
……
杜家已經終止了跟范家的交易,把銀子退給正在靜樂的范三撥,并四處籌措大量騾馬車和雞公車,把兩千石糧食裝車等待發運。
杜有亮本不想準備糧食的,在他看來,哪怕他父親和兩個親弟弟,還有那些堂叔伯堂兄弟都死絕了,杜家也不能像一個下三濫的賊人低頭。
應該協助知縣大人和另外幾家縉紳,一舉殲滅姓秦那狗賊,為民除害。
這里面有他一份私心,所有青壯都死絕了,杜家就由他一個人說了算了。
但,包括他母親和幾個叔公在內,幾乎所有人都反對他,說兩手都必須要準備,姓秦的該打,但不能把對方逼得太急,同時也要準備好糧食,把對方打疼了再重新談判,出個幾百石糧食把人都贖回來。
若打不過姓秦的,逼不得已的時候,也只能按對方所說的,把兩千石糧食運過去了。
糧食可以種,可以買,但人不能沒了。
杜有亮的母親和幾個叔公甚至親自去籌措車輛,親自在街面上散錢糧招納人手,只半天時間就招了五百多饑民,只等那幾家調集兵馬,打姓秦的一輪之后,再視情況決定運多少糧食。
杜有亮則另外招納了三百饑民,匯合范家大公子范三撥的三百人馬,在城外搭了十幾口大鍋,準備給饑民們吃頓飽飯。
他自己則和范三撥一道前往吳家,看看吳家的人馬是否召集完成了。
到了吳家一看,吳家人馬倒是不少,但正行色匆匆地奔赴各條街道,似乎在尋找什么。
杜有亮和范三撥一臉疑惑,在門口喊了一聲,門房探頭出來瞧見是他們,便急匆匆往里去了。
沒多久,吳家的老管事臉色凝重地跑出來,只說了句“兩位公子,我家老爺有請”,然后在前頭帶路。
杜有亮和范三撥滿腹狐疑,跟著老管事直直進了內院,并被請進了吳家的大堂屋。
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堂屋的時候,杜有亮心里咯噔一聲,瞬間便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范三撥也皺了皺眉頭,一臉凝重。
只見堂屋里,吳家正房一脈的族人幾乎都在,一個個臉色沉重地坐在兩側,見他們進來,便紛紛把目光投到他們身上。
吳老爺端坐在上首,臉色有些蒼白,一個年輕小妾正不停輕撫他后背。
吳老爺身前,是一個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年輕女子,看模樣好像是吳家的四少夫人。
“兩位公子請坐。”
老管家命人搬來兩張椅子,擺在右側最下首。
杜有亮沒坐,而是朝上首拱手一輯,疑惑問道:“吳老爺,您這是……”
“我四弟失蹤了。”
吳家大公子吳奇正接過話,沉聲應道。
杜有亮臉色一變。
一旁的范三撥則閉上眼睛,無奈地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