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三槍重新坐下,轉了轉火堆上串著金豺的棍子,反問道:“你呢?我聽說你們牧馬堡的幾個夜不收早跑了,包括你鐵雞頭在內,如今又怎會出現在這?”
鐵雞頭沒急著回答,而是隔著火堆坐下,神秘兮兮道:“廖三槍,兄弟給你介紹一條門道,保管你吃香喝辣的,每年還能攢下不少銀子。”
“哦?說說看。”
“張家口堡范家,聽說過吧,給邊軍販糧食換鹽引的那個范家。”
“呵,你直說給建奴和韃子販糧食販鐵器那個范家不就得了?”
“嘿嘿,就是那個范家。”
鐵雞頭揉了揉腦門上一顆硬邦邦的瘤子,接著道:“前些日子范老爺在靜樂縣婁煩鎮吃了個大虧,現在正急需人手,我現在就給他做事,一個月這個數。”
“三兩銀子,月尾結賬。”鐵雞頭豎起三個手指頭,又接著道:“廖三槍,你這種身手在范家絕對能排進前三,一進去就是當莊頭的料,每個月至少五兩銀子。”
“怎么樣?有沒有興趣過來一起干?”
廖三槍沒說話,只拿出一把小刀,切開那烤得焦黃的金豺,把其中一半遞給鐵雞頭。
“烤熟了,吃吧。”
鐵雞頭接過,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袋,取出一小把粗鹽,撒在豺肉上,然后咬了一口。
“嘖嘖嘖,香。”
廖三槍依然沒說話,只低著頭啃著肉。
一條十二三斤的金豺,片刻就被兩條大漢吃完了。
“吃飽了吧?”
廖三槍在地上抓了一把泥沙,搓掉手上的油漬,然后開口問道。
鐵雞頭舔一下手指,揉了揉圓滾滾的肚子,應了聲“飽了”。
“飽了就好,也該送你上路了。”
廖三槍起身,抽起扎在一旁的大槍。
“你要去哪?”
鐵雞頭下意識問了一句,接著又臉色大變,騰地站起身,把腰間長刀抽了出來。
“廖三槍,你幾個意思?”
“俺現在跟婁煩孟家莊的秦大管事做事,你給范家當走狗,那咱倆就是死對頭。”
廖三槍說著,抖掉槍頭上的泥土,把閃著寒光的槍頭對準了鐵雞頭。
鐵雞頭臉色又是一變:“你……你給那姓秦的做事?”
“沒錯,大管事已經到清水河了,準備先襲殺建奴,再回頭收拾范家,你跟著范家早晚是個死,你放心,我會給你堆個墓的,免得豺狼反過來吃了你。”
說著,廖三槍大步向前,槍頭一探。
鐵雞頭急忙舉刀去擋,那槍頭忽地抖動起來,磕在刀身上鐺鐺作響。
鐵雞頭虎口發麻,只稍一松懈,那把長刀便被磕落在地。
接著,廖三槍把槍頭一遞。
……
幾乎與此同時,一個范家探子剛越過一個山頭,就被另一側山坡下飛來的一支箭貫穿喉嚨。
另外兩個探子,則分別被兩伙人圍追堵截,跑了二十多里路后,終于馬力不支,被對方追上來亂刀砍死。
緊接著,這些人開始在這一帶來回掃蕩。
范永斗很快收到消息,偏頭關邊外突然出現了一伙人,二三十人左右,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
那伙人當中,有不少蒙古人,好像還有些邊軍的夜不收。
范永斗的第一反應是那姓秦的來了。
但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念頭,姓秦的手下沒有蒙古人,也沒有邊軍的夜不收。
應該是些逃兵,勾結察哈爾余孽四處搶掠罷了。
區區數十人,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