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多少地沒種完?”
秦川翻身下馬,走過去問道。
王繼宗指了指旁邊耕作的數十個鄉民,道:“就剩這兩畝了,今天就能種完。”
秦川蹲在田埂上,望著田里新插種進去的番薯秧,泥土里還混有一些黑乎乎散發著刺鼻氣味的玩意。
這是王繼宗按照徐光啟書中記載漚的糞丹,用牲畜糞便、骨頭、內臟、毛發等混合硫磺、砒霜,在一個坑里混合然后埋起來漚成的。
挖出來的那天秦川特意跑去看,結果差點被熏暈,那沖天的味道比小時候在農村開復合肥時還要濃烈,還要難聞。
哪怕兌水稀釋了才淋進地里,那股氣味也依然濃烈。
地里的秧苗是把番薯埋在溫室的沙子里,等生長的足夠茂盛后,再截取的秧苗,用這種育秧法來種植番薯,能大大節省種子。
“對了,明昭,土芋一畝地用了多少種子?”剛想到種子的問題,秦川就不由想到了土豆。
王繼宗苦笑道:“二十石土芋種子,攏共兩千六百斤,只種了十八畝地,相當于每畝用了將近一百五十斤種。”
秦川算了算,明朝的一斤等于后世的一斤二兩,這點種子也不算多,便點頭道:“沒事,能畝產四百斤就值當了,畝產六百斤就是賺了,產八百斤的話,那就賺大發了。”
王繼宗笑了笑:“但愿能畝產六百斤以上吧。”
其實,秦川心里有些無奈,畝產六百斤的土豆,放在動輒畝產五六千斤的后世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但他沒有后世那種高產品種,只有從美洲傳過來的原始品種,又沒有高質量化肥,沒有農藥,加上干旱,能畝產六百斤他已經很滿足了。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小麥、谷子、糜子之類的莊稼,就是雨水充足的時候畝產也就兩石左右,干旱年份連一石都不到,帶麩皮也就一百斤上下。
“大人,從今年起,恐怕就種不了冬小麥,也沒法達到兩年三熟的效果了。”王繼宗忽然又憂愁滿面地說道。
秦川皺了皺眉,他知道王繼宗為何這么說,因為天氣一年比一年冷。
“唉,去年春播比前年晚了半個月,今年比去年又晚了半個月,種得越遲,收成越晚,到了秋收,恐怕是來不及種冬小麥了。”
“而且,今年的冬小麥被凍傷的不少,婁煩谷地那些田地里的長勢參差不齊,收成肯定要打些折扣,到了明年,恐怕凍死凍傷的只多不少。”
秦川揉了揉額角,沉思片刻后,道:“明昭,你再寫幾封信去順天府,跟那幾位開明的大人說,今年的新作物收成之后,若有存余,讓他們盡量留給咱們,咱們可以高價買下來,只要有貨,銀子不是問題。”
“咱們得多弄點種子,盡快把新作物都種開來,接下來幾年肯定都只能一年一熟了,咱們得靠新作物增加產量,但這二十畝土芋就算能畝產六百斤,就算全存起來,到明年也只有一萬斤種子,只能種七八十畝地,后年也只能種三百畝地,這點土芋遠遠不夠。”
“好,我今晚回去就寫信。”
“這些時日辛苦你了,忙完春播,得抓緊時間把人才都培養出來,能為你分擔一點是一點,對了,咱們也得繼續招賢納士,尤其是開明的讀書人,能招的全招來,銀子不是問題,給他們開高點月錢。”
“大人放心,這些事羅文天都在辦,他交游比我廣,也比較能說會道,會用些手段,肯定能招到不少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