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應堂清了清嗓子,接著道:“沒錯,他最講究的第二個字,乃是威字。”
“當年,都指揮僉事韋時介等人,和他在寧化所搶軍田,還殺了他的人,結果……韋時介和他帶去的三百親兵的人頭,被掛在了太原城外。”
“振武衛指揮同知許一杰的兒子許廷榮,在寧化所吃空餉,還在忻州城當眾沖撞秦川,秦川說過要取許廷榮的命,結果許廷榮在數百親兵的護衛下,死在了忻州城外。”
“寧化王……咳,許鼎臣許大人還任山西巡撫時,其帳下贊畫張宰曾聯絡各方勢力,調集數百精銳假扮成行商,入婁煩刺殺秦川,卻沒想到那些人的人頭全都掛在了太原城外。”
“兩百建奴精銳潛入婁煩襲殺秦川時,他將建奴的人頭都仍在許大人腳下,說要血流成河,后來果真血流成河。”
“包括建奴,當初兩百建奴要殺他,可不久前,死在他手里的建奴已不低于兩萬人了。”
“從三百人頭樹,到許廷榮必死,秦川的所作所為,就是在立威,就是想告訴所有人,他不好惹,誰惹了他,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如今,劉良佐和張益祥、王士郢等人搶他的銀兩,結果劉良佐身負重傷,張益祥和王士郢被斬首懸門示眾。”
“而王總兵……咳,王總兵殺了他幾十個關帝軍,抓他的人,搶他的財物,他豈會善罷甘休?”
“誰都知道,他最近正在攻取河套,可能是不想在太原城損兵折將,否則早攻進來了。”
“但,如若他拿不到足夠的利益,又沒法殺人立威的話……以他的秉性,恐怕傷亡再大也會攻進來,在太原城殺個血流成河。”
“所以,我等只能與他議和。”
“只不過,議和的條件,是必須給他足夠的利益和殺人立威的機會,也就是說,要給他錢糧和人,而且數目不小,糧食很可能要五千石以上,白銀萬兩以上。”
“對撫臺大人來說,這個數字可能很大,但如果平攤到城中的縉紳豪強頭上,就一點都嫌多,每家拿個幾百錢糧就夠了。”
“至于殺人立威……”
說到這,杜應堂望了一眼王忠,接著道:“他的人是死在王總兵之手,財物也是王總兵劫走的,所以,此事還得靠王總兵才能解決。”
“杜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王忠眉頭一皺,騰地站起身。
杜應堂并不畏懼,只淡淡笑道:“杜某的意思是,若想議和,還需王總兵交幾個人出去償命,否則沒法談。”
“這……”
“杜大人,你有把握跟秦賊和談?”這時,吳甡突然插過話問道。
“不敢說有把握,但卑職與秦川打過交道,能與他說得上一兩句話,愿意一試。”
“嗯。”
吳甡撫須點頭,沒再往下問,而是低著頭陷入沉思。
良久,吳甡忽然一拍桌子:“好,就這么辦,杜大人,你今日便出城與秦川和談,爭取今日便讓他退兵。”
“王總兵,你將殺害和搶劫秦川部下的人交出來,讓他泄憤。”
“至于與他和談的錢糧……在座的諸位,此事就交給諸位了,只要發動太原城的縉紳士族每家捐那么幾百錢糧,自然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