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馮祺山,范永斗猶豫了一下,然后拉住一名叫王二的家丁,在他耳邊低聲說:“去殺了那人。”
王二順著他視線一看,頓時臉色一變,那可是個朝廷大將啊。
“白銀一千兩!”范永斗伸出一根手指頭。
王二愣了一下,接著貪婪地望著剛爬起身走路顫顫巍巍的馮祺山。
“先給你二百兩,剩下的八百兩事成之后給你,趕緊去,不要用刀,用磚頭,完事之后往南關街口跑,我們在那跟你匯合。”范永斗從管家身上掏出四個銀錠,塞到王二手中。
王二望著手中沉甸甸的銀錠,猶豫了一下,然后牙一咬,拔腿朝馮祺山跑去。
馮祺山站起身后,一邊搖晃一邊朝四下望去,剛看清北門那個大豁口,就聽耳畔忽然傳來一道破空聲。
轉頭望去,只見王二猙獰的面孔。
一聲悶響,王二將手中磚頭狠狠砸在馮祺山頭上之后,拔腿就往城里跑。
不遠處,親眼目睹這一幕的范永斗朝身邊管家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見管家心領會神,便帶著家丁匆匆往南門而去。
之所以殺馮祺山,是怕他率眾投降,引關帝軍入城。
而王二,自然是要死的。
范永斗急匆匆跑回家后,只帶了一箱字據幾箱黃金和一眾兄弟子仔,女人一律不帶,等家丁將馬廄的所有馬匹和騾子都牽來后便匆匆往南門而去。
靳良玉王登庫等人也只帶了隨身物品,還有堡子里其他商號的東家,包括家丁在內,攏共三千多人,一股腦涌向南門。
鎮守南門的是守備張釗,守軍應該只有兩三百人,若張釗不肯開城門的話,將他一塊做掉也無妨。
行至南關街口時,范永斗放慢腳步,四下看了看。
在此之前,王二應該已經被管家安排的人殺了。
不遠處的墻角下躺著兩具尸體,也不知其中是否有王二的。
范永斗朝身邊的管家打了個眼色,管家點點頭,然后跑過去仔細一看,接著臉色大變。
那兩具尸體是他安排的人手。
“壞了。”
范永斗由管家的臉色得知,事情出差錯了。
可如今事態緊急,他已顧不得許多,只繼續悶頭趕路。
到了南門一看,偌大的門洞被磚石堵得嚴嚴實實,路上還架著拒馬,拒馬后面的地上灑滿了鐵蒺藜。
抬頭一看,范永斗不由臉色大變。
沒死的王二就站在城頭上,被捆得嚴嚴實實,正痛哭流涕不停向身旁的張釗求饒。
張釗身邊還站著一群人,有……繡春閣的伙計、他家鋪子斜對面賣燒餅的、隔壁鋪子新來的賬房先生、街面上討生計的力夫……其中甚至有兩個他范家新來不久的家丁。
這些人,咋都跑到城頭上跟張釗混一塊了?
范永斗皺著眉思索片刻,接著又是臉色一變。
這些人全都是秦川的奸細!
張釗恐怕已經被他們策反了。
“是他,就是他!就是范永斗指使的。”城頭上,瞧見王二一見范永斗,便急忙哭喊著哀求道。
“小的是豬油蒙了心啊,張將軍,都是范永斗指使了,那會兒小的被炸暈了,剛爬起身,還沒回過神呢,范永斗那老家伙就逼著小的殺了馮將軍,您就饒了……”
王二話沒說完,張釗便突然舉刀猛地一劈,將他腦袋生生劈了下來。
“兄弟們!”
張釗舉起王二滴血的頭顱,將手中腰刀往下一指,大聲道:“范永斗那老狗殺了馮將軍,咱們絕不能放他們出去,為將軍報仇!”
“為將軍報仇!”
南門守軍雖不多,但一個個義憤填膺士氣高昂,紛紛將手中弓箭和火銃對準了城下范永斗等人。
“順者昌,逆者亡!”
這時,一道殺氣凜凜的喝聲忽然由北門的方向傳來。
范永斗猛一哆嗦,差點癱倒在地。
聽聲音,關帝軍快要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