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燈搖了搖頭,問道:“施主還能庇護妖盟多久?”
哼,這燃燈明面上貶低妖族,實際上卻是故意夸大天庭的正義性,又將天庭進攻妖盟的可能性無限放大。這明擺著是在暗示他,盡早防備天庭在北俱蘆洲的大規模攻勢。
若是雙方都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只需要一丁點的火星,便可引爆這個火藥桶。而火星從何而來,恐怕佛門早已經蠢蠢欲動了吧?柳貫一暗道燃燈無恥。
不過柳貫一哪里會順他的意,淡然道:“不知鎮元子大仙何時會往靈山走上一遭?”
燃燈聞言,胸口仍是一陣氣悶,這個無極子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五莊觀一難,已經讓佛門丟盡了顏面,偏偏佛門吃了大虧,還得捏著鼻子往肚子里咽。作為在此拖住無極子的他,面對這位始作俑者,更是感受到了一股屈辱。
“此事便不勞施主費心了,施主還是多關心關心北俱蘆洲的道場能不能保得住吧。”燃燈出言譏諷道。
“哈哈哈,古佛動了嗔念了!”柳貫一輕笑道。
燃燈聽到這句話之后,心中突然一陣警覺,并非是針對無極子的,而是來源于自身,他已經記不得有多長時間,情緒沒有像這般波動過了。他的道心、佛心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洗禮,看待諸般事物,早已古井無波,為何來到這不知島后,卻有如此大的變化?
他沉思良久,終于將目光停留在了無極子身上,暗道應當是眼前之人所做之事,太過于刺激自己,這才讓自身心緒有些不穩。
再未做多想,燃燈調整好心態,回應道:“云何為嗔?謂于有情,樂作損害為性。”
“嗔者,于苦、苦具,憎患為性,能障無嗔,不安穩性,惡行所依為業。”
“正所謂一嗔念,百業生,貧僧不付業果,未有損害,一心渡厄,何來嗔念紛說?”
柳貫一聞言,只是點頭稱是,也不言語爭辯,實則心里頭樂開了花,他一句看似無意之語,實則暗含深意。若是燃燈不已為意,那是他柳貫一謀劃不利,然觀此人神態,果真驗證了他的判斷。
“古佛佛法精深,貧道受教了!”柳貫一適時低頭道。
示人以弱,并不丟人,柳貫一對于面皮,從來都看得不是很重,只要是對自己有利的,損失些許臉面,又算得了什么?
燃燈見狀,也不托大,顯露出謙遜之意。
“古佛此番來吾道場為賓,貧道門下可都是有福了!”柳貫一感應到門下之中又有一人破境,自然是喜不自勝,忙向燃燈致謝!
燃燈古佛雖然心中不喜,表現在臉上卻好像是自己破境一樣,歡喜之情溢于言表,特別能讓人感受到他的真誠!
柳貫一看著古燃高超的演技,各種神態的無縫銜接,不禁心生敬意,心中感嘆道: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就算他們已經是準圣之境,又能如何?還不是得戴著一幅面具示人?
虛偽、孤獨、寂寞、狠辣這些都可以看成是人的面具,當你戴上這些面具時,又何嘗不是戴上了一層枷鎖?唯有超脫一切,方能卸下一切!
柳貫一的面具,有很多;他的演技,也正在提升!
柳貫一觀察燃燈的同時,燃燈又何嘗不在觀察他呢,只有堪破對手的面具,直至本心,才能找到他的弱點,若是為面具所惑,則永遠處于被動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