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貫一在明道境中待了些許時日之后,便重新回到了洪荒道場,不知島。
只見他走出無極殿,將護島大陣打開一個口子,然后腳底云起,飛升而去。
不知島外,暗中潛伏于東海某處的明王孔宣和燃燈古佛陡然提起心神,望向不知島方向。
他們見柳貫一徑直上天,猶豫了片刻,最終沒有阻止此人離去。
三十三天,上清天。
“弟子無極子,求見師尊!”柳貫一真身立于上清天,圣人道場之外。
不多時,便有一位童子,走出道場,將柳貫一迎了進去。
“無極子,拜訪師尊,恭祝師尊福壽無壃!”
見到上清圣人,柳貫一當頭便拜。
“好了,起來罷!”圣人冷言道。
而柳貫一好似沒有聽到一般,低頭跪在那里仍是不動。
“求師尊原諒弟子的膽大妄為!”
圣人神色愈加不悅,冷笑道:“哦,說說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膽大妄為之事?”
柳貫一將額頭沉下膝蓋處,悶聲道:
“暗通幽冥、濫殺天兵,為其一;”
“無端輕佛,殺身輪回,為其二;”
“逐北占巢,私劃洲界,是其三;”
“枉涉天道,暗渡西游,為其四;”
“未尊師門,擅動兵災,為其五。”
“弟子有罪!請師弟責罰!”
上清圣人聽罷,怒極反笑道:“你這廝也知道自己有五宗罪?”
柳貫一不回話,仍舊俯首。
圣人盯著柳貫一看了一會,同樣沉默。
柳貫一為燃燈古佛所困的那段時間里,雖然會關注外界之事,但也難得讓他有了些許自省的時間。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直到現在,回憶歷歷在目。
從剛始的執著求仙之路,再到明了道心,他一直都在為自己的道和追求在奮斗。
雖然他的行事舉動常被人看成是瘋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何于險中求穩,險中求勝。
他沒有行善的覺悟,卻為大隋南壃帶來了一代和平,卻為北俱蘆洲帶來了秩序和相對的穩定;
他沒有為惡的想法,卻在明道境中操持了數以百萬計的生死,卻在與天庭的大戰中殺死數十萬天兵。
他非善非惡,照觀本心,行事諸我!
他有欲有求,計定深藏,莫問荊棘!
此番來此上清天,并非是臨時起意,在燃燈入島后的那段時間里,他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其中有一件事情,他卻是突然想了起來,原來自己還是截教弟子啊!
自他從金鱉島修得金仙,出島歷練之后,仿佛是忘記了他也是截教的一份子,諸番行事,既沒有事先和師尊提及,又沒有顧及過同門師姐的感受。
就好像是他在利用自己的截教身份,利用上清圣人的虎皮一般。
他每每行事,都會自我安慰,認為自身的強大,也代表著截教的強大;自身氣運強一分,也代表著截教的氣運強一分。殊不知,一教之興衰,絕不在于某一樣強大的法寶,也不在于某個強者坐鎮,而是在于整體的強大!
當初封神,截教有圣人、有鎮壓氣運的至寶,誅仙四劍,但那又如何,截教仍然衰微至此。
柳貫一如今幡然醒悟,這才明白師尊的用心良苦。
當初他自暴身死,魂魄進入六道時,是師尊他親自干擾天機,掩護其魂魄順利重生;
這一次,也是師尊,他再次親下幽冥,面見后土娘娘,還是為了助他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