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沈和容這么說,慧凈和尚略微猶豫,然后答應下來:“晚輩將之帶回,請家師處置,不論如何,先謝過前輩。”
沈和容點點頭,然后將一支卷軸交給慧明和尚。
對方收好之后,向沈和容一禮,然后告辭離開。
慧靜和尚一路西去,離開東疆,越過荒海,直達中土。
在中土東北韓家大寧皇朝地面上,慧凈和尚找到自己的恩師,空如大師。
空如大師沒有像野火燎原一樣四處掃蕩,也沒有直接跑去對面衍圣府的府邸堵門。
他不疾不徐,同長安大軍一起北上。
一路除了出手拿下一些敵人外,便是四處撫慰因戰事而受到影響的平民百姓。
空如大師已經修成佛門第五境法身,達到法身境界巔峰,得無量凈土。
他于人間行走,某種程度上同佛陀化身,已經沒有太大區別。
對普通百姓來說,一場甘霖落下,戰火創傷自解。
雖然因為前路遙遠,空如大師眼下行動起來速度不快,但其造成的影響極為深遠,消息早早向四面八方傳開。
有這樣一位地上佛陀行走,很大程度上淡化了當地對長安的敵意與對抗。
而對大寧皇族韓家,還有衍圣府中人來說,空如大師則為他們帶來巨大的精神壓力。
那一步步慢慢行走的模樣,令許多人幾乎窒息。
不過,當慧凈和尚找到空如大師,奉上沈和容的禮物時,這位佛門高僧,卻久久沉默。
慧凈和尚見狀,心中微微一動:“師父,那究竟是什么?”
空如大師輕嘆一聲,然后將卷軸交回給自己的弟子。
慧凈和尚看后,頗感意外:“這……這是師祖當年抄錄經文的手稿?”
空如大師徐徐點頭:“不錯,正是家師真跡。”
慧凈和尚看自己恩師模樣,雖然喜悅,但也透著幾分捉摸不定。
“師父,這并非重寶,而且多半是當年十二閻羅攻破雷音寺時,順手抄走的,現在也算物歸原主。”慧凈和尚言道。
空如大師頷首:“往日種種,早已如過眼云煙,無需太過執迷。”
慧凈和尚聞言,面上微微變色:“師父是說,對方故意送這東西來,叫您進退兩難,考驗您的禪心?”
“那倒不至于。”空如大師啞然失笑:“不執迷,不是要淡忘一切,疏遠一切,抗拒一切。”
他視線落在徒弟手中的卷軸上:“能迎回你師祖的真跡,為師自然高興,但如果這其中牽扯其他事物,那為師也不會因此亂了方寸便是,沈施主既然將東西送來,我們收著便是。”
“是,師父。”
慧凈和尚應了一聲,若有所思:“既然亂不了您的禪心,那長安城送師祖的手稿來,又有什么目的呢?”
他略微頓了頓后,有些不確定的繼續說道:“呃……莫非,確實單純只是禮物,感謝您阻截太清宮彭掌教,又或者祝賀您修為境界提升?”
空如大師笑笑:“為師方才,也正是在想這件事。”
他雙掌合十,自嘲道:“雖說愿意相助長安,但為師心中,同樣仍有掛礙,擔憂十二閻羅治下,長安城的仁政只是曇花一現,擔憂他們并非真正悔改。”
老和尚嘆息一聲:“修成無量法身又如何?心中仍有執迷悟不透啊。”
慧凈和尚像恩師一樣雙掌合十:“師父說的是,不過弟子這些日子在長安內外四處都走過,各項政令的實施,看起來息息相關,環環相扣,常有綿延百年、千年的大計,不似敷衍作偽。”
空如大師微笑頷首:“希望一切仁政都能千秋萬世傳遞下去,并不斷改良,進一步增進,造福蒼生,那樣的話,我們師徒鞍前馬后跑跑腿,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