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愣……
對呀!
他是朕的弟子。
他說出這番至理之言,在天下人看來,豈不就等于是朕說出來的。
李世民居然發現,好像有這么個弟子,并不是壞事!
眼前這個陳正泰越來越不簡單起來。
恩師……
雖覺得陳正泰油嘴滑舌,可這左一句恩師,右一句恩師,聽著卻令李世民心里生出了幾分暖意。
他呼了口氣,心里又想,此人頗有才干,又明大事理,孺子可教,或許……可以大用。
只是...
他心里動了念頭,沉吟片刻:“你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見識,真是令朕沒有想到,當初你舉薦了馬周,而今又預言了梁師都的敗亡。憑此,討伐梁師都,朕便算你一樁軍功,朕欲敕你為縣男,授你五百永業田,食邑三百,如何?”
封……封爵……
不是有軍功才能封爵嗎?
或者是……恩師真的看上了我?
雖說縣男幾乎是最低級的爵位,可畢竟是爵位啊,正兒八經的鐵飯碗,何況還給五百畝地,還有食邑呢,當然,唐朝的食邑象征意義大于實際,可說出去還是很唬人的。
哥們以后也是爵了,淡定,不要激動,陳正泰心里有一點疑惑。
大唐是有規矩的,也即是非軍功不封爵。
顯然,陳正泰并沒有軍功。
可皇帝為什么要給自己封爵呢?
陳正泰努力的平復了心情,道:“敢問恩師,這五百永業田,要授在哪里?”
李世民萬萬料不到,這家伙好似腦子有點不對,這個時候動的腦筋竟是田的事,李世民道:“你要授在何處?”
陳正泰想了想:“長安城以西十數里,有一處,叫二皮溝,不妨將這里的地,賜予學生。”
那二皮溝附近,正是鹽池的所在。
雖說地陳家算是買了下來,可將來這個地方鹽大量的煉了出來,誰曉得其他人會不會惦記上,可一旦成為了永業田就完全不同了,這是朝廷欽賜的,乃是陳家子子孫孫所有,誰敢侵占?
李世民沉默片刻,他精通兵法,而對兵法有研究的人,最擅長的卻是熟悉地理,李二郎平時無事的時候,就愛研究長安附近的地形,哪里可以藏兵,哪里是制高點,他都了然于胸。
一聽二皮溝這地方,李世民不禁疑惑了起來,此地乃是鹽堿地,幾乎種不出莊稼,朕賜你五百永業田,你不選肥沃的土地,卻偏偏選了不毛之地,這……
難道是這個小子……以自己是皇帝門生自詡,還想高風亮節,免得讓別人說朕閑話,有好處只給自己的門生不成?
李世民本對陳正泰各種恩師的套近乎頗有幾分反感,可此時,卻不由得心念一動,這個小子……倒還算是知所進退。
不過……李世民抬眸,見陳正泰歡天喜地的樣子,李世民眉一沉,雖說這個小子很有見識,學問也是不差,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為人也懂得謙讓,不過此子畢竟年輕,朕豈能一味縱容他,需要好好敲打敲打,絕不可讓他驕橫起來。
李世民跪坐在御案以后,不露聲色,只是虎目之中,隱隱的掠過了幾分冷意。
想到敲打二字,李世民濃眉之下,幾分嚴厲之色隱現出來,隨即道:“朕賞罰分明,你有功勞,自然當賞,可你若有過失,這也當罰,前幾日,你讓馬周送來了一部食譜,可還記得嗎?”
陳正泰道:“學生當然記得,噢,學生真是該死,見了恩師,一時喜不自勝,竟是忘了問一問……恩師,你吃了嗎?”
一聽到吃,李世民就想起上一次喝那湯時令人作嘔的滋味,頓時牙一咬,厲聲道:“那湯形同泔水,惡臭無比,你竟敢獻給朕,你是何居心?”
陳正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