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聽李世民竟直呼戴相公的名諱,面上就有些不喜了,好在他沒有表露,只拱拱手:“某還有公務在身,告辭。”
說著,便往下一家店鋪去了。
李世民也朝他揖揖手,就此作別。
卻見那交易丞劉彥果然走到了下一個鋪子,李世民此時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不禁感慨萬千地道:“張千啊,若是朕的大臣都如戴胄這般,朕何須憂慮呢?”
張千在一旁聽著,他是了解李世民的,于是忙道:“奴一向知道戴尚書官聲很好,他自做了民部尚書,百姓們都交口稱贊,此公性情似火,為官清正,又很有辦法,奴一直佩服他。”
李世民聽罷,笑了:“你一個閹奴,佩服他有什么用。”
張千于是賠笑。
李世民此時心情大好,隨即便看向陳正泰,道:“正泰,你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吧,戴胄并沒有糊弄朕,這物價,已經平抑了。”
說著,他語氣嚴厲起來:“而你們二人呢,卻是無事生非,你一道奏疏,寒了戴卿家的心哪,現在知道朕為何要大怒,知道為何朕一定要嚴懲你們了嗎?”
“不知道。”陳正泰很認真地回答。
這一下子……差點沒氣得李世民當街揍陳正泰一頓。
這好話說盡了,你居然還裝傻?
這一次,陳正泰沒有因為李世民氣怒的樣子就裝慫,而是道:“學生還是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學生得想想。”
李世民就道:“不必想了,你自己也親見了,若是你愿賭不服輸,你放心,朕也不會奪你的股,你的股照舊還是你的!”
“只是這太子的股嘛,朕卻得收回去,他還太年輕,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成日游手好閑,堂堂太子,這才多大,就對朕的肱骨之臣這般不客氣!”
“戴胄有古大臣的遺風,他胄性明敏,達于從政,處斷明速,這是定國安邦的人才。這樣的人,你是太子,竟與他不和?怎么……難道將來還想一朝天子一朝臣,莫非在你的心里,朕身邊的重臣,全然無用嗎?”
李世民惱怒的語氣很重,李承乾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一臉幽怨地看著陳正泰,仿佛是在說,你看,你把孤的錢給賭輸了,還換來了一頓臭罵,孤的錢啊。
陳正泰心里卻在嘀咕,他越想,越覺得這不可能啊!
平抑物價,哪里靠這樣平抑的?這簡直有違最基礎的經濟學常識啊。
不過……他也沒料到,這個戴胄居然做得這么絕,挑選了一群劉彥這樣的干吏,一家家商鋪,死死的盯著。
他細細想著,突然道:“學生明白了。”
李世民輕皺眉頭道:“明白了什么?”
“恩師還是錯了。”陳正泰凜然無懼地迎向李世民的目光。
李世民發現陳正泰這個家伙,雖然平日都是恩師長,恩師短的,說話也很好聽,可一旦犟起來,竟也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人。
到了現在,竟還不服輸?
李世民繃著臉道:“好,今日朕就讓你輸個心服口服,你說罷,你還想如何?”
陳正泰正色道:“這長安城的東市和西市是無法查清底細的,就請恩師……隨學生至城郊去一趟。學生知道一個地方,叫崇義寺,就在城郊,請恩師隨學生去了,一看便知。”
李世民面生疑竇,心里很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