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便道:“正要去報喜。”
陳正泰則道:“最緊要的還是報知宮中,陛下對秦將軍的傷勢很是關切,得讓他高興高興才是。”
秦夫人道:“我本是要去見皇后娘娘,只是陛下那兒,我一介女眷,只恐……”
“這個好辦。”陳正泰自是明白秦夫人的為難,便大包大攬道:“夫人去見皇后娘娘,我去見我恩師,十萬火急,馬虎不得。”
秦夫人心想這陳詹事倒是很周全的人,她一時留了心,腦海里開始將認識卻又待嫁的姑娘都過濾了一遍,一時竟尋不到合適的,心里默默嘆息,便先頷首:“如此甚好。”
于是陳正泰預備了車馬,讓秦夫人坐車入宮,自己則是騎馬,一道進入了太極門,而后才分道揚鑣,陳正泰便匆匆往紫薇殿去了。
李世民此時正在紫薇殿里低頭批著奏疏,卻很是疲憊的樣子!
這個時候,其實天色已有些晚了,日頭偏斜,紫薇殿里沒人吵鬧,落針可聞,只有李世民偶爾的咳嗽,張千則躡手躡腳的給李世民換了新茶。
待有宦官來道:“詹事陳正泰求見。”
“叫他來。”李世民看著案牘上的奏疏,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一會兒功夫,陳正泰便興沖沖地進來,笑容滿臉地道:“恩師,恭喜,恭喜……”
李世民瞥了陳正泰一眼,一時驚訝:“昨夜燕德妃產下一女,此事還未傳出宮去,你便知道了?”
陳正泰有點懵,又生了一個……
他尷尬地道:“此事自是要恭喜的,不過學生此番前來,要恭喜的是,秦將軍背部已經長出了新肉,這傷要痊愈了。”
李世民心里還嘀咕,宮里的消息現在這么不嚴實嗎?
卻聽陳正泰說的原來是秦瓊,一時亦是大喜過望,不經意間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連連頷首道:“朕清早時還和觀音婢念叨著這件事呢,他真好了?好好好,如此甚好,叔寶與朕情若手足,今日知他免去了病痛,真不知說什么好。”
他丟下了御筆,顯得很激動的樣子,來回踱步,興奮地道:“叔寶的病好了,太子又懂事了,還有青雀,青雀也很賢明,朕又得一女,哈哈……哈哈……留下來吧,朕和你喝一杯水酒,當然,不能喝你那悶倒驢,那東西太誤事了。”
說著瞥了一眼張千,張千會意,片刻之后,便送了酒菜上來。
溫熱的黃酒喝的其實味道是不錯的,陳正泰卻不敢貪杯,這玩意別看度數低,后勁還是有的,他不能在李世民面前失態啊。
李世民一臉感慨,秦瓊的痊愈,讓他很高興,這不只是因為情誼的問題,而是大唐又多了一員可獨當一面的虎將,何況秦瓊還是他親手治好的,到時只怕也能留下一段佳話。
他不禁道:“其實還是多虧了你,從前朕動刀子是殺人,現在動刀子卻可救人,救人比殺人好,現在已不是靠殺人來得天下的時候了,需有醫者一般的仁心,才可弘德于天下。”
陳正泰難得見李世民今日有酒興。
好在李世民沒有那種勸酒的陋習,他見陳正泰只淺嘗,也不去催,自己高興了,幾杯酒下肚,頓時面上帶著紅光,哈了一口氣,才又道:“過幾日,朕要親自去看看叔寶,順道……也去看看太子吧。他現在如何了?”
“太子殿下?”陳正泰道:“學生沒有去看,學生以為,既然太子殿下愿意去干一點事,這事無論是大是小,是否有利于天下,其實這都是次要的,與其去計較這些,倒不如讓太子殿下自己去體會這過程中的酸甜苦辣。其實做任何事,都會有可能栽跟頭,會出錯,這都沒什么了不起的,君子訥于言敏于行嘛,說再多,不如去做。”
李世民若有所思,隨即道:“你與太子,是真兄弟啊,處處在朕面前為他美言。”
陳正泰搖頭:“太子殿下與陛下乃是父子,太子如何,哪里需要學生來美言呢?”
李世民默默地點了點頭,而后像是想起什么,道:“朕想到那些什么三當家的話,迄今還難忘,或許……太子是對的。”
他看了陳正泰一眼,又道:“揚州送來的那些奏報,你都看了嗎?”
李世民提起了揚州,頓時讓陳正泰打起了精神。他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都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