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剛剛仰起臉來,那革帶已至。
啪……
這革帶狠狠的抽在他的面門上。
“呃……”李泰又發出了一聲更凄厲的慘呼。
這革帶的份量很沉,又極為堅韌,抽在人的臉上,絕對是鉆心的疼痛。李泰自額頭到右眼,再至臉頰,一條猩紅的血印瞬間破了他的面相。
他口里慘呼道:“父皇,兒臣萬死,萬死……父皇要打死兒臣嗎?”
此時,這年少的兒子聲音變得格外凄厲,顫抖的聲音之中帶著渴求。
李世民眼中有著疼,卻也有著恨,恨這兒子居然有那般的心思。
他冷笑著道:“縱打死又如何,你不見那外頭多少父母死了兒子,多少妻兒沒了丈夫和父親嗎?你自然看不見,為人全無人惻隱之心。為臣而只知殘害百姓。為朕之子,卻自恃高明,視人為豬狗。你若不生在我家,又與你口中的畜生有何異?”
李泰在地上滾爬著,想要逃開,李世民卻上前,一腳踩在了他的小腿上,李泰已是動彈不得,他口里發出哀嚎:“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
李世民手中的革帶又狠狠地劈下,這完全是奔著要李泰性命去的。
李泰抱頭格擋,革帶則狠狠地抽在他的手臂上,他手上的長袖已是被革帶直接打破了,白皙的手臂,又多了一條鞭痕。
李世民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口里則道:“你今日在此嚎哭,那么你可曾聽到,這鄧氏宅邸之外,多少人在嚎哭嗎?你看得見的嗎?你看得見那斑斑血淚,看得見那無數人置身于水深火熱嗎?你以為躲在這里批閱所謂的公文,和鄧氏這樣的豺狼之輩,便可以治理萬民?與這樣的人為伍,爾竟還能如此沾沾自喜?哈哈,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
伴著說話聲,又一鞭子狠狠的揮下去。
李世民似是下了決心一般,沒有讓自己有心軟的機會,左右開弓,這革帶如暴風驟雨一般。
任憑李泰如何的求饒,李世民只繃著一張冷若寒霜的臉,始終不為所動。
直到這李泰已是氣息越來越微弱,直至整個人奄奄一息,直到李世民亦是累得冒出了滿額的汗,這才將革帶拋下。
這頓狠揍,終于停了下來,可李泰已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了一塊好的皮肉,渾身都如火燒一般的刺痛。
往日的養尊處優,今日哪里吃得了這樣的苦?整個人竟成了血人一般。
而令他更是心涼的是,他很清楚,自己已被放棄了,哪怕他依舊還是天潢貴胄,可是……這大唐,再無他的立足之地。
他眼淚已是流干了,李世民則因為拋下了革帶,寬大的衣衫失去了束縛,再加上一通痛打,整個人衣冠不整。
他依舊長大著眼睛,冷冷地看著李泰,而后一字一句地道:“朕就讓你知道,當初朕是如何創業,又如何披荊斬棘的。”
這話還不等李泰回味過來是什么意思,只見李世民突的回頭,看向陳正泰:“正泰何在?”
陳正泰道:“學生在。”
李世民站直身子,渾身顯露著帝王獨有的氣勢。
其實方才他的震怒,已令這堂中一片肅然。
李世民甚至沒有多看周遭人一眼,就像是只要他在何處,其他人都成了透明。
他隨即左右顧盼,而后語調冰冷地道:“爾既殺了一個鄧文生,如何能不斬草除根呢?難道要留著這些隱患,將來為禍揚州嗎?大唐不需鄧文生,那么自然而然,也就不需要他的親族了。”
陳正泰方才本是看得整個人都呆住了。
此時李世民呼喚他,本以為恩師是想夸獎他幾句,他連謙虛的詞句都已經準備好了。
可哪里想到,恩師交代的話,居然不過是四個字……斬草除根。
這四個字的含義最簡單不過了。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