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哪里還有一分半點的戰心,只是覺得汗毛豎起,仿佛哪里都藏匿那極有可能炸出的火雷。
甚至有的人,根本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只覺得這守軍得到了上天的保佑一般。
這效果,就如同數十萬軍隊,碰到了帶著幾千兵馬的劉秀,大家本以為斬殺眼前這區區的劉秀軍馬不過是小事一樁,因而,哪怕劉秀有三頭六臂,他的將士再如何驍勇,能斬殺多少人,那王莽的大軍,也不會覺得畏懼,大家依舊還會拼了命的沖殺,希望斬殺劉秀,換來建功立業的機會。
可是……天上好巧不巧,它掉下來一個隕石。
哪怕隕石的威力并不大,不足以撼動數十萬大軍。
可又如何呢?
這玩意從天上掉下來的時候,就意味著數十萬的王莽大軍必敗無疑。
這火藥彈給予叛軍的心理壓力,不啻是隕石,雖然威力小得多,可架不住這玩意不是炸一次。
于是乎……叛軍開始混亂,彼此之間,在這小小的過道里,彼此之間相互踐踏,也不愿再前進一步。
整個過道,幾乎淪為了人間地獄,到處都是尸首,是慘呼的傷者,是沒頭蒼蠅一般逃竄的叛軍,為了逃出去,甚至有人瘋了似的舉起刀,劈向自己的同伴,如此,彼此之間更為擁堵,人們絕望著發出哀嚎。
而那擲彈兵,沒有停,他們繼續投擲火藥彈。
一個個火藥彈落入人堆里,不斷的炸開。
那全副武裝的驃騎,則提著長刃,猶如絞肉機一般,照舊瘋狂的殺戮,他們對于火藥彈早有免疫力,平日最愛做的事,就是閑暇時看看那些擲彈兵的操練,免不得要指指點點一般。
從其他地方攀墻進來的叛軍,也已懵了,此時看到主力的叛軍如潮水一般的褪去,留下數不清的尸首,再看那氣勢洶洶由婁師德帶來的差役,個個拼命殺來,一時之間,已是再沒了士氣,紛紛避走,從哪里爬來,又哭爹喊娘的要從哪里爬出去。
“追擊!”
蘇定方看著數不清的敗兵,此時,卻再沒有猶豫。
既然把底牌打了出來,那么……自然就不能給對方喘息和修整的機會,否則,一旦讓叛軍們尋到了破解火藥彈的方法,又或者,有了心理準備,到了那時,勝負就難料了。
所以……既然要殺,那么今日必須殺個痛快,殺到天昏地暗,教這揚州之內,再沒有人敢側視驃騎不可。
早有輔兵,牽來了一匹匹的戰馬。
這些不知疲倦的鐵甲驃騎們,則毫不猶豫的翻身上馬。
接下來,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五十人由蘇定方領著,坐在了馬上。
他們的鎧甲經過了鏖戰,有些殘破,有的人還受了輕傷,自鎧甲的縫隙里,有血溢出。
可隨后,蘇定方大吼一聲:“驃騎!”
“在!”
驃騎們終于開口,發出低吼。
蘇定方手持著大刀,怒吼道:“殺!”
“殺!”
噠噠噠……噠噠噠……
坐下的戰馬,徐徐而動,五十人如一人,先慢走,而后慢跑,最后……戰馬開始全力加速,所過之處,已無人敢擋其鋒芒了。
他們手持著長戈,瘋狂的舞動,被他們追上的叛軍,后背留給他們,他們輕易的將長戈揮下,帶起血雨,而后戰馬又帶著他們,風馳電掣一般,繼續疾奔。
宅子里……慢慢的清凈了。
李泰趴在地上。
方才爆炸響起的時候,他本能的趴地,蒙住自己的耳朵,等他慢慢回過神來,看著無數的尸首,鐵甲也已殺了出去,只有那婁師德卻沒有追擊,他帶著差役,開始追殺宅內的殘敵,又生怕陳正泰有什么危險,調撥了幾人進來。
方才雖然發生了變故,可婁師德的表現比李泰要不知好多少倍,他先也是覺得震撼,可隨即想到,沙場之上,已顧不得去畏懼這個畏懼那個,無論發生什么事,都必須保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