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長孫沖卻只能傻乎乎地坐在原位,他發現自己和這里格格不入。
以往和人交往的手段,還有從前所自傲的東西,來到了這個新的環境,竟好像都成了累贅。
每當他和人說起任何有興趣的東西,毫不例外的,迎來的都是鄙夷的目光。
甚至是教師和助教們,也對那窮酸一般的鄧健,喜愛至極,總是對他噓寒問暖,反而是對長孫沖,卻是不屑于顧。
至于留堂的作業,他更是一竅不通了。
只呆了幾天,長孫沖就覺得這日子竟過得比下了大牢還要難受。
而三日之后,他終于看到了房遺愛。
房遺愛呆若木雞的樣子,見著了他,卻是躲得遠遠的。
長孫沖就這般渾渾噩噩的,上課,聽講……不過……倒是也有他懂得的地方。
譬如,每日會有一節專門的經義課,主要講授的乃是孔孟以及戰國時法家的一些文章,這些文章,大多生澀難懂,至少對于學前班的人而言,坐在一旁的鄧健,就經常聽得很迷糊。
長孫沖畢竟出自鐘鼎之家,從小就和大儒們打交道多了,耳濡目染,哪怕是長大一些后,將這些東西丟了個一干二凈,底子也是比鄧健這樣的人要好得多的。
作業的時候,他運筆如飛。
鄧健則在旁撓頭搔耳,眼睛不經意的一瞥,看了一眼長孫沖的文章,不禁驚為天人,隨即震驚地道:“你會這個?”
“當然,如何不會?傻瓜都會。”長孫沖的心里泛起一點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竊喜,第一次感覺有人好像開始正視自己了。
果然,鄧健激動地道:“長孫學兄能教教我嗎,這樣的文章,我總寫不好。”
坐在前座的人似乎也聽到了動靜,紛紛扭頭過來,一看長孫沖紙上的墨跡,有人不禁低念出來,而后也是一副嘖嘖稱奇的樣子,忍不住道:“呀,這文章……實在難得,教教我吧,教教我……”
于是很快的,一群人圍著長孫沖,興致盎然的樣子。
長孫沖這時……才慢慢地感覺到一點奇怪的感覺。
我長孫沖的感覺要回來了。
………………
陳正泰自然懶得去管學里的事,他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忙呢!
他上了一道奏疏,將公主府的選址擬出了一個章程,很快,李世民便讓他入宮覲見。
李世民坐在御案后,低頭看著奏疏,等陳正泰到了,只點了點下頭為大臣陳設的案牘,示意陳正泰先跪坐下。
陳正泰和李世民早有默契,也不吭聲打擾,不疾不徐地坐著。
有宦官給他斟茶,喝了一盞茶之后,李世民終于長出了一口氣:“章程,朕已看過了,公主府要在朔方故地營造?”
“是。”
李世民便道:“那里可是深入了大漠近千里之地了。”
陳正泰笑道:“大漠中的千里并不遠,學生以為,這不是什么問題。”
這是實話,古代的千里和千里是不同的,若是在江南,那里水網和丘陵縱橫,你要從嶺南到洪州,只怕沒有一年半載,也未必能到達。江南為何難以開發,也是這個原因。
畢竟……可能相隔十里地,卻因為隔著一座山,這十里地沒有一兩天功夫,都未必能抵達。
可大漠不一樣,大漠之中是一片巨大的草原,若是騎馬的話,完全可有日行兩百里,也就幾日時間,便可抵達目的。
所以看上去朔方和長安很遠,可實際上,可能不過是越州至揚州的路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