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竟是毫不客氣地將眾人請了出去。
只留下了陳正泰。
陳正泰不發一言,腦子里還是如走馬燈似的,在默想著方才所發生的事。
李世民看向一直沉默的陳正泰道:“正泰以為如何?”
這句話終于把陳正泰的心思拉回了現實,他想了想道:“對于朔方,裴公反對的最為激烈,兒臣自然不是公報私仇,只是覺得……裴寂似乎對此尤其的反感。會不會是因為大量的商賈們出了關,影響了走私的暴利,所以才心生不滿呢?”
李世民頷首:“方才朕故意如此說,便是想要看看眾臣的反應!不過方才看來,其他的人,對于朔方的事,更多是漠不關心,就算有話說,其實都不算什么緊要話,只有裴寂此人,面上的不滿最甚,或許這真的觸動了他的利益,也是未必。朕再想想……裴寂此人,當初曾鎮守過太原,此后突厥人一路南下,甚至洗劫了太原城,這太原,乃是龍興之地,為朕歷代祖先們不斷的修葺,城池尤其的堅固,可如何卻會被突厥人輕易得手了?最了解太原的人,不就正是裴寂嗎?”
陳正泰便尷尬笑道:“只是這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并沒有實證,裴寂乃是老臣,又為宰相,裴氏更是河東郡望最高的門第,若沒有真憑實據,只怕不能定罪。”
“正是。”李世民點了點頭,淡淡道:“所以朕才真要試一試,便故意說,朕要巡行朔方。剛才朕看眾人的反應,大多錯愕,那裴寂……似乎也帶著別樣的心思。想知道是不是就是此人,只要巡行了朔方,便一切可知了。”
陳正泰表示不解。
李世民而后看了張千一眼:“張力士。”
張千恭謹地應道:“奴在。”
李世民道:“做好巡行的事宜吧,盡快動身,還是從前那般,盡量從簡,不可驚擾百姓。不過……好似這出了關,也就沒有多少百姓了。”
張千:“……”
李世民隨即又道:“過幾日,給裴寂一份密旨,讓他負責此次巡行的軍糧督運,預備好三千禁衛的口糧。”
“三千?”張千狐疑道:“陛下出巡,又是關外,不是兩萬將士嗎?”
李世民神秘地看了張千一眼,很確定地道:“只需三千即可。這兩萬人馬,乃是在明面上的,所以一定要讓裴寂不可聲張。”
張千意識到了什么,陛下好似是在布置著一件大事啊,既然陛下不多說,因而張千也不敢多問,只道:“喏。”
李世民隨即便又老神在在地看著陳正泰:“既然懷疑了這裴寂,想要得到真憑實據,那么只需布置一個圈套即可,就看看這裴寂鉆不鉆了!至于朔方,朕倒是真的想去看看的,當初衛青與霍去病封狼居胥,朕仰慕久已,朕這些年,一直都在想,朕的衛青和霍去病在哪里呢?正泰……朕此番去朔方,你便陪駕吧。”
陳正泰不知李世民的葫蘆里,到底賣著什么藥,心里自是有幾分好氣的!想要張口問什么,卻又覺得,自己若是問了,難免顯得自己智商有些低!
于是他只好道:“兒臣遵旨。”
陛下要出關的消息,可謂是不脛而走,巡行草原,不比巡行揚州。
何況會試即將開始,天下的舉人,開始漸漸的會聚在揚州,一時之間,民情洶洶。
在讀書人們看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堂堂皇帝,怎么可以讓自己置身于危險的境地呢?
這出巡,還是千里之外,況且這草原之中,實在有太多的兇險了,哪怕大唐的民風較為彪悍,卻也有絕大多數人認為陛下此舉,實在過于冒險。
因而御史們反對的厲害,坊間也大多傳出流言蜚語。
李世民卻是不為所動,兩萬精銳的禁軍,枕戈待旦,隨時要預備出發。
這一下子,立即引發了滿朝的反對。
卻在此時,三千勁旅,卻是悄悄的移駐至了邊鎮。
李世民深居于宮中,對所有的反對,統統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