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看了眾人一眼,則是慨然道:“若是諸公不愿如此,那么就懇請調一支軍馬予我馬周,我馬周前去,事急矣,此次陛下突然遇襲,實在是事有蹊蹺,陛下行蹤,連太子和臣等都不知,那么……突厥人是如何知道陛下去了草原?現在陛下生死難料,我等為人臣者,是該到了盡忠的時候,太子乃是國家的儲君,我等當盡心竭力,確保宮中不出變故為好。”
房玄齡沉吟著,他自也是知道馬周的話有道理,此時不禁對馬周多了幾分欣賞。
只是,他還是有些拿捏不定,這事不好輕易下決定啊,于是看向了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想了想道:“不妨先去見皇后娘娘吧。”
房玄齡沉吟了片刻,覺得有理,這事,還真只能是長孫皇后來拿主意了。
李承乾依舊是茫然著,似是任人擺布的木偶,他心里亂七八糟的,無數的事在自己心里劃過,仿佛自己的人生里,兩個重要的人,自己與他們的朝朝夕夕,都如電影回放一半!
有宦官躬身道:“請殿下立即去拜見皇后娘娘。”
李承乾便又被攙扶著站起來,木訥的由人送至皇后娘娘的寢宮。
長孫皇后聽聞了訊息,其實已是昏厥了過去,而后慢慢的醒轉,聽聞了兒子到了,便將李承乾叫了進來。
李承乾愣愣的站在寢殿,看著自己的母后。
只一剎那之間,似乎因為見到了長孫皇后的緣故,突然……壓抑在心頭的悲痛和情緒突然如火山一般的迸發出來。
李承乾拜倒,匍匐在地,嘶聲竭力的突然放聲大哭著道:“母后,母后……父皇……父皇沒了,陳正泰……也沒了。前些日子,還都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人就沒了啊。父皇……父皇……”
他哭的驚天動地,腦海里掠過一個個的畫面,人的成長,或許只是在這一瞬間,一下子的……李承乾在嚎啕大哭聲中,幾度還覺得不可置信,等他終于認清了現實,便又哭聲雷動:“兒臣心里疼,疼的厲害,兒臣想了種種的事,想到父皇對兒臣的嚴厲,當初不以為然,可如今,卻覺得彌足珍貴,這世上,再沒有氣惱的教訓兒臣,對兒臣咒罵,對兒臣橫眉冷對的人了……”
邊說著,那眼眶里的淚水就如斷線的珠子一般的落下,口里又繼接著道:“也再不會有人對兒臣嬉笑,不會有人教授兒臣如何在父皇面前邀功得寵,不會有人真正將兒臣視做自己至親好友了……兒臣……兒臣……”
后頭的話,已是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長孫皇后亦是感觸萬分,母子二人皆一臉悲痛,各自垂淚。
房玄齡等人不便進入寢宮,只能和長孫無忌等人一般,都站在外頭候著。
他們急于希望太子立即出來,尊奉了長孫皇后的旨意,主持大局,生恐夜長夢多,可……
此時此刻,他們卻又只能焦灼而耐心的等候,只聽到里頭的哭聲如雷。眾人也不禁黯然,有人垂淚,有人別著頭,扯起長袖子,擦拭著眼睛。
馬周急切,幾次想要沖進去,可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他此刻,又何嘗不是百爪撓心呢?恩主對自己……恩重如山,所謂士為知己者死,這等情感,絕不是尋常人可以想象的。
………………
一隊人馬,已至大安宮。
為首一個,正是裴寂。裴寂等人幾乎是騎著快馬抵達宮門的。
裴寂乃是左仆射,雖然近來已不再管事了,可實際上,依舊還是宰相,地位與房玄齡等同。
而與裴寂一同前來的,則是蕭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