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正蜷在角落里打盹,陳正泰叫醒他,將手稿收拾了一下,口里道:“送去研究院,告訴他們,抽調一批骨干,即可去揚州,這去揚州的路上,先將這些東西好好消化,到了揚州,就要預備造船了。告訴他們,一年為期,這船若是造的好,到了年底,給他們發十年薪俸做獎金,可若是這船造的不好,就別回來了,將他們一起打包,送到海外孤島去,自生自滅吧。”
陳福原本還是迷迷糊糊的,可一聽到又是獎金,又是送去孤島自生自滅,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忙道:“喏。”
接著抱著手稿,一溜煙的跑了。
…………
報紙中關于高句麗的消息,令朝野都不禁為之震動。
許多人已經紛紛開始猜疑,可能要準備打仗了。
在長安的人,對于高句麗可謂是在熟悉不過,但凡是年長一些的人,都有過在隋煬帝時期,三征高麗的記憶。
在他們的印象之中,高句麗就是痛苦和妻離子散和客死異鄉的象征。
那個時候,為了征發大軍,官軍到處征丁,青壯們甚至被捆綁起來,隨即送往那千里之外,有的騎上馬,成為戰兵,有的則下了海,面對那汪洋大海。更多的人,則成為挑夫,運送糧食和軍械。
三征高句麗,朝廷征伐的人力接近兩百萬之多,幾乎天下所有的青壯男子,都不能幸免。
對那時候的人們來說,這高句麗便宛如成了夢魘一般,令人聞之變色。
如今好不容易天下太平起來,難道大唐……也要征高句麗了?
文臣們在為錢糧憂心忡忡。
武將們則是磨刀霍霍,聽聞不少將軍,當日飲了不少酒,高興得要跳起來。
百姓們露出哀愁之色,這太平日子,還沒有過夠呢!
陳正泰這幾日,幾乎天天都要出入宮禁,在大內里,沒少聽到聽到文臣和武臣之間唇槍舌戰,大抵圍繞的都是錢糧的事。
現在能做的,其實不過是準備的工作而已,一場大戰,花費一兩年的準備時間,已經算是少的了。
而李世民若是決心要打,勢必追求的是必勝,故而對此……也格外的上心。
“陛下。”陳正泰看著憂心忡忡的李世民。
李世民此時正低頭聚精會神地看著輿圖,紋絲不動。
這輿圖里顯現的,正是高句麗的地圖。
半響后,李世民視線依舊不動,口里嘆了口氣道:“高句麗偏居一隅,可是國土卻是廣袤,而且那里天寒地凍,境內有平原,卻也有不少高山和溝壑,這樣的地方……若是強征,實為不智啊。他們的百姓……大多桀驁不馴,不肯順從,兵部那里,擬定的戰兵是五萬人,可是依著朕看,五萬人……未必就有必勝的把握。那高句麗……一旦春日,土地就會泥濘難行,糧草不好調度,唯有在夏日的時候,才是進擊的最好時機,可是這廣袤的土地,一個夏天,如何能夠拿得下來?他們勢必要拖至冬日!可一旦入了冬,那里便是連綿不絕的大雪,只要高句麗人堅壁清野,我唐軍就可謂是寸步難行了。想當年,隋煬帝在時,不就是如此嗎?哎……”
李世民一點不掩蓋他的憂心,說著,他抬頭起來,看著陳正泰道:“你又來了,何事?”
“陛下……”陳正泰道:“兒臣不是說了,從海路,先滅其水師,而后……可以利用海船,將源源不斷的軍馬和給養自山東出發,直接在他們的腹地登陸,他們便不占自愧了。還有那百濟,百濟歷來是高句麗人的幫兇,而百濟懸孤半島,若能利用海戰封鎖他們,勢必能使他們賓服。”
李世民不由瞪了陳正泰一眼:“軍國大事,朕豈可只寄望于此呢?朕知你急于想要戴罪立功。”
陳正泰感覺自己好冤,于是道:“不是兒臣想要戴罪立功,是那婁師德……”
“一樣的道理。”李世民冷冷道:“可是如今征高句麗,已是勢在必行了,朕也知道,現在坊間恐懼,這天下的百姓,對于高句麗,恐懼之心太深了,可是高句麗屢屢冒犯中國,朕豈能容忍?我大唐泱泱大國,豈可怕了?好啦,你今兒又進宮來,又有何事?”
陳正泰便道:“兒臣在想,這船隊的開支,不如讓陳家來負責吧。”
“什么?”李世民不禁意外地看著陳正泰,他想不到陳正泰今兒特意跑來,居然提出這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