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個小小的揚州校尉,實在不值一提,可事到如今,這件事不得不管了。
他召了三省六部的大臣,又將陳正泰尋了來,在宣政殿里,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奏疏和新聞報攤在所有人的面前。
眾臣面面相覷。
李世民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點了點案牘上的奏疏道:“現在眾說紛紜,朕現在倒是迷糊了,一個揚州校尉,鬧的滿城風雨,諸卿想來也略有耳聞,如今此事已拖沓了數月之久,諸卿有什么看法?”
房玄齡不禁苦笑,這事顯然已經和揚州校尉有沒有罪沒有多大關系了,根據他多年的經驗,這分明是朝中有人杠了上去,彼此之間,勢同水火。
陳正泰立即道:“陛下,是非曲直,自有明辨,這新聞報中所查的都有實據,兒臣對于婁師德,也歷來了解,他自從獲罪,一直想要戴罪立功,前些日子,招募了大量的水手,而這些水手,大多和高句麗、百濟人懷有仇怨,兒臣敢問,一個這樣的人,如何能說動部下一起投靠百濟和高句麗人呢?是以,兒臣斗膽以為,這必是受人攻訐。婁師德此前乃是揚州刺史,陛下命他推行新政,新政的本質就是打破舊之藩籬,少不得要得罪人,會觸動旁人的利益,現如今有人故意與他為難,污蔑他的清白,這也就可以理解了。“
李世民若有所思,其實他也早就想到了這一層可能了。
那大理寺卿孫伏伽則道:“大理寺治刑獄,本就負責審核案件,此案拖了這么久,許多證據也都擺在了臺面上,臣看揚州按察使和刺史送上來的證據,沒有什么問題。當然,臣以為,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請那淮南按察使與揚州刺史來長安,既然此案還有疑竇,那么索性讓此二人當著陛下的面,說個清楚,講個明白。”
李世民聽到此,覺得孫伏伽所言有理,于是便道:“既如此,令他們的佐官暫時代替他們,令二人立即來長安覲見吧。”
議論完了此事,李世民覺得,只怕也只有當面詢問,方才可能有效果了!
于是他便沒有繼續多問下去,卻又想起什么事來,便看著陳正泰道:“朕聽聞朔方至長安的木軌,已修通了?”
“是。”陳正泰應了。
此時,其實他的心里還惦記著婁師德呢,這婁師德乃是他所舉薦的,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婁師德乃是他陳正泰的人,陳正泰可以相信婁師德貪贓枉法,可是若說此人投奔了高句麗和百濟人,他卻是萬萬不相信的。
不過李世民顯然還是覺得謹慎,應當等到揚州那邊的人來了長安再說,陳正泰也就沒有多口了。
此刻,便順著李世民的話道:“是,上個月月底貫通的,當然,現在貫通的只是四條線,未來還要增加一些,不少車站,許多過往的客商已經人滿為患了。”
李世民對于木軌很有印象,因而大喜道:“這豈不是塞外的‘運河’嗎?有了這木軌,至少朔方一線,朝廷可以無憂了。”
陳正泰道:“現在大量的移民,在朔方和各處的站點附近開墾土地,放養牛馬,想來不久之后,大量自草原里的肉食和皮毛便可通過木軌,源源不斷的運至長安來。”
李世民對此,倒是樂見其成,總算這些日子來是有了一件好事了。
不過此時,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朕聽聞,在潁州一帶,開出一種土礦來,竟是賣出了十一萬貫?”
這事,在新聞報中是有記載的。
潁州發現了瓷土礦,很快便有不少商賈前去相互競價,最后好像是崔氏買走了,花費了十一萬貫錢。
十一萬貫,絕對不是小數目,即便是崔家,那也是要傷筋動骨的。
只是新聞報中,報道有些浮夸,人們只記下了一個土礦,居然價值連城!
陳正泰卻只能解釋:“這是瓷土礦,用來生產瓷器的,陛下,這天下的陶土,數之不盡,因而人們都愛制陶,可如今制瓷技術一日千里,這瓷器比之陶器,不知精美了多少,深受百姓的喜愛,而且價格也比陶器要昂貴了不少,只是瓷土取來不易,現今而言,瓷土的礦都是鳳毛麟角,如今受制于制瓷的,就是這瓷土,因而潁州發現了瓷土礦之后,不少商賈便紛紛競價,誰若是得了如此的大礦,只要將窯口建了起來,便可源源不斷的制瓷,未來自然有利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