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陳正泰便把目光落向扶余洪。
扶余洪像遇到了瘟神一般,眼睛忙是錯開,不敢和陳正泰的目光相對。
陳正泰笑道:“百濟國也不錯,來,扶余兄,你們百濟已給我大唐上了國書,這國書……我看不好,只是口頭上的俯首稱臣,這如何顯得大唐與百濟親如一家呢?我這里也有一本國書,不妨你先看看。”
扶余洪的心此時已沉到了谷底,他已料想到,一個無比苛刻的條件即將擺在自己的面前。
而他作為百濟人,難道要承擔百濟存亡的責任嗎?
只是現在形勢逼人……似乎他可以選擇的地方,卻是不多了。
于是他只好躬身道:“還請賜教。”
陳正泰取了一本國書給他看,扶余洪此時臉色慘白,眼珠子像是定住了。
他表情僵硬地看向國書里的內容。
設立監察院,監察院御史,由大唐派駐,所有官吏也由大唐御史指派,用以監督朝臣,指出百濟國的過失,稽查貪腐。
這……扶余洪皺眉,這一條……居然比他想象中還好。
他繼續看下去,通商,準許大唐商賈隨意往來。
這……
扶余洪又松了口氣,他繼續看下去,劃出港口,設立水寨,準許大唐水師租用,租用的錢財,為一年五十貫,作為大唐水師停泊和駐扎之用。并且承諾百濟有事,大唐水師當立即協助百濟國抵抗外來的侵入。
甚至……倘若百濟國內滋生變故,百濟國國王若是發出邀請,可適當派出水師登陸,平定叛亂。
看到這里,扶余洪的表情怪異起來了。
比武之前,這個條件對他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可現在失去了倭人作為靠山,大唐的實力也遠超他的想象,扶余洪居然很犯賤的認為,這樣的條件,簡直可以當做是寬宏大量來形容。
他舔了舔嘴,細細想來,這三條,每一條都好像牽涉進了百濟國的事務,可細究起來,又好像并沒有真正的奪去百濟國的大權。
只是雖然他覺得這條件完全可以答應,可是他還是決心討價還價一下!
于是他猶豫地道:“建立水寨,且需劃地方圓百里,這方圓百里,是不是多了?還有……監察院要檢討百濟朝廷的過失,是否我百濟國王的過失……不得輕易指摘。還有這里,商賈的隨員,是否可以限制一二。這商會……”
還不等扶余洪說完,陳正泰便立即拉下了臉來了,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道:“哪里啰嗦這么多?成就成,不成就不成,若是不成,那么就請回吧,到時你我兵戎相見。”
陳正泰說的很霸氣,很不客氣,很不留余地!
扶余洪則是聽得很喪氣,心里不禁哀怨,兄弟,這不是老規矩,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嘛,怎么就你反應這么大?
只是看著陳正泰繃起來的臉,他顯然是沒膽子繼續跟陳正泰磨下去了,忙道:“好好好,成,此事,下官雖然不能完全做的主,但是這國書的改動,可以斗膽決定。等大唐與百濟交換了國書,下官再通報百濟王即可。”
陳正泰聽罷,頓時又露出了笑容,大喜道:“如此甚好,只要百濟國肯答應,以此為基礎交換國書,并且切實執行國書中的內容,為了展現我大唐的誠意,大唐愿發放絕大多數的俘虜回百濟,你們的百濟王也可護送回國,如何?”
“這……”扶余洪聽到此處,卻是打了個激靈。
新王已經登基,你卻要把新王的爹給請回去,這算怎么回事?
天無二日,人無二主啊!
于是他忙擺手道:“不可,不可,太上王殿下年紀大了,來長安本就已是千里迢迢,舟車勞頓,他這樣的年齡,若是再回國,只怕對身子不利,中途若有什么閃失,下官可吃罪不起,他年歲大了,理應頤養天年,我看,還是留居長安,享一享清福吧。”
這意思,顯然是希望大唐能將這位可憐的太上王養起來。
陳正泰心里不禁咒罵,怎么這天下的帝王都一副德行,呀,當然罵的不是自己的恩師,只是說除恩師之外的其他人。
雖是陳正泰很不屑,不過他是聰明人,便感慨地道:“既如此,那么我定當上奏朝廷,予貴國太上王一個妥善的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