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陛下拉不下面子,心有不甘,卻又怕把事鬧大,所以索性弄出了這么個不痛不癢的旨意。
一切歸于平靜。
鄧健卻已開始在二皮溝,直接掛了一個欽差辦案的行轅。
而后招了幾百個學弟,先是去大理寺和刑部移走了大量的公文。
這都是關于當初查抄竇家的賬本,足足有十幾車的文牘。
大理寺和刑部,顯然也沒將這些人放在心上。
且不說這些賬目多不勝數,要清理起來很麻煩,而且絕大多數的賬,都是做的有鼻子有眼的,再者說了,就算是發現了貓膩又如何?
小正泰……
連陳正泰來了都不怕,何況還是又短又小的?
外頭的人都充滿著不以為意和蔑視,而鄧健根本不在意。
他辦事很認真,拿出了當初讀書時的勁頭。
隨即,命人開始查賬。
大學堂里的生員,算學都是極好的,畢竟基礎打的牢,大家協調分工,一筆筆賬開始結算。
居然花了三四天時間,就清理干凈了。
鄧健一臉木然,因為這些賬目,大抵都對得上。
賣地和股票的收益有三百三十萬貫之巨,地顯然是賤賣了,按照市價的話,就算賣到四百五十萬貫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且還有大量的字畫,大量的金銀珠寶。
只是奇怪的是,絕大多數字畫,竟都是贗品。
沒錯……
竇家這樣的大世族,居然收藏的乃是贗品,這若是說出去,也沒人相信。
可這賬目之中,鑒定的結果,確實就是贗品,假的不能再假的東西了。
敢情竇家上下的人,都不要臉皮的?
鄧健隨即開始過目竇家親族的一些審訊的記錄,里頭確實能對上,他們欠了多少外債,家里的字畫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一目了然。
可以說……雖然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合理。
可是從人證物證來看,簡直就再清晰不過了,有條有理,似乎沒毛病!
到了這時候,鄧健皺起深眉,開始懷疑人生了。
于是,他一個人將自己關在了房里,沉默了足足一天一夜。
以至于許多人都不禁焦急起來。
宮里……也派了個人來協助,說是奉旨來的,其實是張千的人,叫劉力士。
劉力士一看這位翰林,便覺得這可能只是走個過場,因而也沒多想。
可見這家伙,突的將自己關在房里,好歹你也假裝做一點事啊,就算到時候交上去,沒追索多少財物,也顯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
這劉力士倒是急了,在外頭團團轉,而后再也按耐不住地拼命拍門:“鄧老弟,小正泰……你怎么了,有什么話不可以出來說的,你這一日都沒有吃飯了,奴還需回宮里去回復進展呢,你好歹吱一聲呀。”
鄧健不理他,房間里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直到夜半三更,突然一下子的,門開了。
在外頭一直守著的劉力士,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二話不說的就沖了上前。
卻見鄧健此刻形容憔悴,不過一雙眼睛卻是張得大大的,不修邊幅的樣子,像極了一個落魄書生。
“我明白了。”鄧健突然張口。
劉力士奇怪地看著他道:“什么,你明白了什么?”
鄧健隨即一字一句道:“我明白陛下和師祖為何讓我徹查了,敢情這么多的財物,都被人吞了。”
劉力士打了個激靈,瞠目結舌地盯著他。
呀……你……現在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