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自己面前的,似乎是似錦一般的前程,有師祖的厚愛,有大學堂作為靠山,可是現在……
鄧健感受到的,除了對于師祖的厚恩之外,還有便是無窮無盡的孤獨,這種孤獨包裹著他,令他感覺自己與朝班中的絕大多數人,有一種說不清的疏離。
鄧健這一笑,令這宦官頗覺得不對味起來,他意識到問題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不禁為這個翰林擔心起來。
這是一種說不上的感覺,在內宮里呆過的人,理應已看慣了勾心斗角和蠅營狗茍之事,可眼前這個讓自己下不來臺的家伙,卻給這宦官一種莫名的擔心。
宦官于是低聲下氣道:“鄧翰林,聽奴一句話,先回宮,陛下青睞你。”
“陛下厚愛,臣固然是感激涕零!”鄧健朗聲道:“只是天子怎么可以朝令夕改呢?前幾日下旨命我查案,今日又要收回旨意,須知開了金口,便是口含天憲,若是擅自更改,那么天子還有什么威信可言?”
宦官皺著眉頭,搖搖頭道:“你待如何?”
鄧健道:“現在就可以知道了。”
現在……
只見鄧健突的回頭,厲聲喝問:“吳能。”
吳能一凜,敬畏的看著鄧健:“在。”
鄧健問:“駕貼送了幾回了?”
“四回。”
鄧健又問:“崔家有什么動靜?”
“崔家不以為然。”
鄧健頷首,看著身后的學弟:“我等是奉旨而來,召崔家詢案,可這崔家視若無睹,意欲何為?現今我等在其府外日曬雨淋,他們卻是自在。既然如此,便休要客氣,來,破門!”
“破門!”吳能也惱火了。
一群讀書人,再無猶豫。
眾人開始七手八腳的架設銅炮。
黑黝黝的炮口,對準了崔家府門的方向,火藥自炮口塞了進去,填實,而后,塞入一個巨大的鏈球炮彈。
鄧健大聲道:“來,告訴這府內的人,負隅頑抗者,便再無生路了。”
吳能則激動的道:“預備……點火……”
…………
此時,在崔家府內。
崔武炫耀似的將大斧扛在肩上,抖了抖自己的將軍肚,在這府門之后,朝著烏壓壓的部曲吩咐道:“一群讀書人,竟敢在府上放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如今,有人竟敢跑來咱們崔家找麻煩,嘿……崔家是什么人家,你們捫心自問,跟著崔家,你們走出這個府門去,自報了家門,誰敢不肅然起敬?都聽好了,誰若是敢進來,該放箭放箭,該砍殺的砍殺,不必害怕,阿郎說了,他會做主!”
眾部曲士氣如虹:“喏!”
崔武又冷笑道:“今兒宰幾個不長眼的讀書人,立立威,自此之后,就沒有人敢在崔家這兒拔胡須了。我這一手大斧,三十斤,且看我的斧頭硬,還是那讀書人的脖子硬……”
正說到此,許多部曲的面上已露出了笑容。
正待要哄笑。
可就在這時。
晴天霹靂一響。
似乎連大地,竟都開始震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