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泰終于忍不住了,反正這車廂里無人,便道:“其實我知你哭是假的。”
武珝面上沒有一丁點震驚的樣子。
陳正泰隨即道:“你喊冤時哭是假的,后來你感激涕零的樣子也是假的,再此后,你聞知我們是故交,這般眼淚汪汪的樣子,還是假的。”
武珝幽幽道:“世兄怎的這般……說。”
陳正泰道:“因為我曉得你是個極聰明的人,你曉得這眼淚便是你的武器。”
這算是直接戳破了最后一層窗戶紙了。
你武則天是什么人,我陳正泰不知道?
可千萬別說你年紀小……有的人,天生下來就是妖孽,自己算一個,武則天也絕對算一個。
否則,三十歲的武則天,怎么能從一個小小的失勢功臣之女,一躍成為皇后,而后開始主掌宮中,再此后與皇帝平分秋色,自居二圣之一,將這天下最聰明最有智慧的人統統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呢。
陳正泰覺得還是很有必要戳破一下她。
武珝隨即收起了淚,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只是道:“這淚,還是有幾分真的,小女子對世兄還是有感激之情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小女子現在和母親相依為命,自從先父逝世之后,異母的兄弟姐妹欺凌我們,家族之中的人,也不容我們,而今,我與母親,已是走上了絕路,倘若沒有一些小心機,只怕早已被人生撕活剝了,所以請世兄見諒。”
陳正泰搖搖頭:“我自也不怪你,只是你真要去拜訪我爹?”
他始終將武珝當做成人來看待,不,更準確的說,他將武珝當做一個人精來看待。
武珝想了想:“既是世交,自當是去拜謁的,如若不然,就真失禮了。”她瞥了陳正泰一眼,眼神有些復雜,似乎她沒有想到,陳正泰居然直接撕破了她楚楚可憐的外表的緣故,她道:“世兄是聰明人,當然……世兄似乎也看出我是一個聰明人,我當然知道,世兄而今權勢滔天。今日撞見了世兄,倒并非是小女子……”
“且慢,我們真的是撞見的?”陳正泰似笑非笑的看她。
武珝搖頭道:“這……這不是撞見的,還能……”
陳正泰厲喝道:“你還想騙人?”
武珝終究還是個女孩兒,聰明有余,而應變不足,聽陳正泰這般呵斥,有些小小的慌亂了,便道:“我……我……”
“只怕你早就埋伏在了路上吧。”陳正泰道:“你知道我這些日子,都會出入軍中,所以事先就踩了點,大抵知道……這個時候我的車馬會途經此地,所以……你和那商戶有糾紛是假,你攔我的車馬告狀也是假,你借此機會,攀上交情也還是假的。”
武珝眼里掠過了一絲慌亂之色。
其實陳正泰一開始也沒想明白,倒不是他比武珝更聰明,而是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女子不簡單。
有了這份戒心,再仔細的去推敲,就覺得一切都可疑起來。
好端端的,自己走在路上,怎么可能就會和她巧遇,又恰好,自己有了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都說無巧不成書,可是一旦許多的巧合湊在一起,就可能不太那么的湊巧了。
陳正泰冷笑道:“你好深的心機,其實我放你上車來,就是想看看,你玩的什么把戲,我陳正泰是什么人,也是你一個女娃娃能夠隨意耍弄的嗎?哼,若不是見你年紀還小,又是女子,我絕不饒你,好啦,給我滾下車去,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世兄,你記著,下次少賣弄小聰明。”
武珝已嚇得花容失色。
她只怕想破腦袋,也無法想象,眼前這個人,怎么就一下子看破了她的所有計劃。
她極復雜的看著陳正泰,瑟瑟發抖的樣子,期期艾艾道:“國公,饒我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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