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有兩個顧慮的,這一場賭局,牽涉到了君臣斗法,是拿國家大事來當做賭注。
所以,一方面,群臣定會埋怨武家有人居然和陳家沆瀣一氣。不過好在,自己已經一再解釋了,這武珝和武家實在沒有關系。
可另一方面,這武珝給陳正泰當了槍使,可武珝這樣該死的家伙,哪里考中呢。
她考不中,就要輸,輸了之后……陛下便要對群臣妥協,這個時候……陛下難道不會憎恨武珝無能嗎?所謂愛屋及烏,到時若是牽累到了武家頭上,那便真是讓武家死無葬身之地了。畢竟武家并非是鐘鼎之家,當初不過是商賈出身,根基遠不如世族深厚。
他來此的目的,也是為此,一定要好好的解釋一下才好。
那該死的臭丫頭,真是要害死人了啊。
李世民目光落在這個面生的年輕官員身上:“嗯?卿乃何人?”
“臣武元慶,乃是那武珝的兄長。”
李世民興趣更濃,想不到這武珝的兄長都來了,他不禁多打量了武元慶一眼,這武元慶,生的倒是相貌堂堂。是了,他的父親乃是武德年間的工部尚書,也算是開國功臣。他的妹妹尚且如此聰明絕頂,此人也一定很有才學。
武家此次算是立下了大功勞,可惜武珝是女子,不好恩賞,如今,他兄長在此,正好……將來重用她的兄弟,也免得說朕賞罰不明。
所以李世民格外的和顏悅色:”武卿家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武元慶已醞釀了一下,而后,努力的擠出一點淚來:“請陛下明鑒,賤妹無才無德,心性乖戾……她與我們武家,并無瓜葛啊。”
李世民聽罷,一臉震驚。
陳正泰一臉冷漠的樣子,看著武元慶……從前……他對于武珝是只了解她的背景,知道她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陳正泰也猜測到,這也可能和武珝的生長環境有關。
可當親眼見到了武珝同父異母的兄長,聽到了這一番話,頓時覺得寒風刺骨。
有一個這樣的兄長,那么其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一個少女,失去了父親的保護,與母親相依為命,而身邊圍繞的卻都是武元慶這樣的人,似乎……任何女子都只有兩條路可走,要嘛比這些人更強大,比任何人都要冷酷,才能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掙扎求生。
要嘛……早已被人逼死了。
可陳正泰依舊面露笑容,沒有聲張。
武元慶繼續道:“這武珝,實在是不守規矩,她當初便離了家,與我們武家已是恩斷義絕了,武家沒有這樣敗壞家聲的女子……她一切都和武家沒有任何的關系。賤妹……不,這個賤婢……哎……這等家丑,臣實在不該揭出來,只是此婢,擅長裝腔作勢,引人同情,實則卻是心如蛇蝎。她哪里曉得讀書,和大字不識沒有什么分別,更別提做什么文章了,此次……她去院試,臣是始料不及啊,萬萬想不到……她居然……居然……”
李世民聽到這里,面上的和善漸漸的消失。
李世民在聽的過程中,不由得瞥了陳正泰一眼,卻見陳正泰一言不發,只是面上含笑。
只是……武元慶這番話,不由令李世民心里震怒,李世民道:“這樣說來,她資質平庸,作不得文章?”
“一個黃毛丫頭,怎么做的了文章呢,陛下不要說笑。”武元慶心里松了口氣,總算是將關系撇清了,到時她考砸了,成了笑話,可別怪到武家頭上。
李世民眸子猛張,眼眸更加的咄咄逼人:“這樣說來,這急報有假嗎?”
“什么?”武元慶詫異的抬頭。
李世民面上冷若寒霜:“朕說的是貢院來的奏報,貢院里明明說,武珝高中了第一,為此次院試榜首,朕想問你,一個做不得文章的人,怎么會成為雍州案首呢?”
雍州……案首……
武元慶一聽,率先是發懵。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他一個下臣,怎么敢多嘴多舌的繼續問,只是覺得一切都匪夷所思,那武珝……自己當然從來沒有關心過她,平日里連面都懶得見的,只曉得是個黃毛丫頭,偶爾聽自己夫人提起,說武珝在府上如何如何,心里便越發的憎惡,在他看來,這武珝實不過是武家的累贅。
他尷尬一笑:“陛下……陛下言重了。”
李世民豁然而起,聲音冰冷如刀:“難道……朕的話還有假?武元慶……都說長兄為父,你為人兄長,就是這樣看待你妹子的嗎?世上怎有你這樣薄情寡義,這般愚不可及之人!”
…………
第二章送到,等會還有,今天睡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