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又要去書齋,三叔公立即露出了怪異的表情,最終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果然,這一點也很像老夫。”
陳正泰信步到了書齋,書齋里頭,武珝正提筆寫著什么,聽到一聲咳嗽,峨眉微揚,見是陳正泰,隨即喜道:“恩師……”
“你在做什么?”
武珝忙是正色道:“學生在算賬。”
“這幾日我們陳家的進賬幾何?”
“不。”武珝搖搖頭:“學生算的是……別人家的賬,比如博陵崔氏,比如長安韋氏……”
陳正泰也算是服氣了,怎么感覺武珝屬賊的,專門幫著陳家惦記別人,他便忍不住道:“這也能算?”
“怎么不能算呢?”武珝道:“根據他們在外買賣的錢糧多少,大致可以推算出身家的,只是會繁瑣一些,還要控制住一個變量,學生也是在此百無聊賴,所以試著算一算。”
陳正泰對她的愛好已經無語反駁了,哈哈一笑道:“這倒有趣,不過你若是有興趣,自管算便是了。”
武珝則是道:“陛下是不是身體恢復了?”
陳正泰詫異道:“你如何知道的?”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我見恩師神采飛揚,便曉得肯定是有喜訊了。陛下龍體恢復,這是天大的好事,只怕現在,陛下正是在等一個時機,讓天下的臣民們大吃一驚吧。”
陳正泰坐下,武珝已乖巧的起身,斟了一盞茶來,送到陳正泰面前。
陳正泰拿起茶盞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地道:“這是機密,現在不能和你說,這一次能救駕,其實你是頭功,等到時陛下論功行賞,定要好好的舉薦你。”
武珝卻是搖搖頭:“我一女子,要功勞做什么呢?現在我只愿好好侍奉恩師,便已滿足。我這些日子讀了許多書,越發覺得恩師的書架上,許多書甚是高深,倘若真能參透一二,定是受用無窮。恩師……我只問你,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能量,就如……咱們燒開水一般,只要燒了開水,便可得到能量,倘若如此,那豈不是和風車磨坊一般,通過將水燒開,便可……”
“啊……”陳正泰一時無語,自己就是個學渣啊,這些物理的基礎知識,十之**都丟給老師去了。
一聽武珝認真的和自己研究這個,陳正泰忙打斷:“這個嘛,你慢慢領悟便是,不要什么都來問為師,如此簡單的問題,為師事多,實在抽不開身來一一教導,你多看看書吧。”
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武珝的臉卻是微微一紅。
想來即便聰明到她這樣的地步,也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恩師也會糊弄她。
她心里只是想,自己確實孟浪了,確實不該問這些小兒科的問題,煩擾恩師,于是老實地嗯了一聲。
陳正泰在此閑坐片刻,突然道:“此次,若是陛下當真能起死回生,你認為天下會如何?”
“這……”武珝想了想道:“只怕陛下的心思要變了。”
“心思要變了?”
武珝道:“我聽聞,自從陛下生死未卜,朝中百官,不少人變得驕橫起來。當然,這也是情理之中,陛下對百官們歷來寬厚,這根本的原因就在于,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時,比起許多功臣而言,陛下的年歲還算是小的。可一旦陛下走了一趟鬼門關,意識到生命的脆弱,只怕將來對百官會更為苛刻。”
頓了頓,武珝隨即又道:“而滿朝文武,只怕也會心里生出恐懼之心吧。”
“是啊。”陳正泰道:“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利用這種恐懼,恐懼才是發財的最好時機。”
武珝不由抿嘴一笑:“恩師此言很有道理,看來恩師已有了應付之策了。”
陳正泰謙虛道:“哪里談得上什么應付之策,不過是跟在陛下后頭,狐假虎威而已,嗯……這個我很擅長。”
武珝露出憨態:“我也要狐假虎威,跟在恩師后頭……不過……”
她又垂頭,露出大家閨秀的模樣,抽了抽鼻子:“不過魏師兄可不準我這樣做,他要我規規矩矩,如若不然,便饒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