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泰撇嘴一笑,反刺道:“你不也出自武家嗎?武家雖然不算是望族,卻也是衣食無憂,良田千頃,可你現在不也在跟著我給那些家伙們挖坑,就等給他們厚葬了!世界要變,總不能一直裹足不前,既然要變,那么我們聰明一些的人,就不妨跟著后頭推一推,這沒什么不好的。”
武珝重重點頭:“我跟著恩師便是了。不過……有一事,學生想和恩師說。”
陳正泰便道:“何事?”
她道:“前幾日,我那兄長……不,也算不得兄長了,就是武元慶……恩師可還記得嗎?”
“武元慶……”
這些日子,哪怕是朝夕相處,武珝也幾乎不提這個名字的,陳正泰有些猝不及防,沒想到武珝會提及這個人,便訝異地道:“我記得他是你的異母兄弟,怎么了?”
“他尋了我,得知我在陳家做事,便請托我幫忙打個招呼,將武家的土地,拿去錢莊里質押,好多貸一些錢來。”
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
這不是順帶著武家也坑死了?
陳正泰不禁道:“武家也開始質押土地和田產了?這樣說來,他們的現金已告罄,全數去買精瓷了吧?”
武珝頷首點頭:“正是。”
于是陳正泰道:“此后呢,你怎么說?”
武珝毫不猶豫的道:“既然兄長尋我幫忙,這個忙,我自然是要幫的,所以……我便擅自做主,給三叔公下了一個請托的條子,希望將武家的土地,開高一些價,且放款的速度,盡量快一些。”
武珝說話的時候,面上沒有什么波動,就好像是在講述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
這……不是擺明著的,將他們武家,往死路上推嗎?這分明是嫌武家死的不夠快吧。
陳正泰不禁尷尬的道:“這樣呀,都是親戚,一家人嘛,更何況都求到你的跟前了,確實應該幫忙的。”
武珝不為所動地道:“我對武家沒有任何的仇怨了。”
她頓了頓,卻深深地看著陳正泰道:“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有了,我見我的兄長,也恨不起來了,甚至……從前記憶猶新時,他如何對待我和我的母親的事,我也覺得這些曾經以為會恨一輩子的事,現在都已如煙消散。當時他來請托我時,我還陪著他吃了一頓便飯,說了一些家常話,不過……他要質押土地,大肆購買精瓷,我也絕不會泄露一分半點關于精瓷的事,他想買,那便任他買,一切都與我無關。于我而言,最緊要的是恩師的計劃,是陳家的未來,我看過陳家的賬目,看過陳家牽涉進的各行各業,我心里自是知道,這里頭凝聚了恩師的心血和智慧,我若是能參與其中,是我的幸運。”
“恩師總是說,當一個人富貴到了極點的時候,就要向天下人承擔責任。恩師有時在書齋里打盹,偶爾也會有囈語,睡夢中迷迷糊糊的說一些要讓這天下變得更好之類的話。可這些對我而言,并不緊要,我不在乎天下變好還是變壞,也不在乎,庶民們有多艱辛,我只是一個女子,女子有時會想的很深,可是有時想的只是很淺薄的事,恩師總說我是極聰明的人,可此時我只想淺薄一些,只望能侍奉恩師,為恩師效勞,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至少讓恩師少一些辛苦。至于其他,與我無關,我也不想有什么瓜葛,包括了我那兄長武元慶,他是生是死,是貴是賤,已與我無涉了。”
陳正泰聽罷,嘆了口氣,又忍不住摸了摸武珝寶貴的腦袋,唏噓地道:“是啊,人要先緊著自己身邊的人。”
武珝努力使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而后勉強一笑,便移開話題道:“恩師,下一步,我們是不是該囤貨了?好讓這些人,努力的儲備多一些資金,無論他們是借貸,是砸鍋賣鐵也好。我們囤一批貨,等這精瓷價格漲到了天上,而后再放出?”
“聰明。”陳正泰贊賞地看著她道:“他們已將絞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便是踹他們一腳了。哎呀……我有點不忍心呀,還是讓那位朱文燁相公來踹吧,他眉清目秀,比較適合做壞人。”
武珝嫣然一笑道:“那朱相公,現在可是出盡了風頭,成為了長安里的許多高門府邸的座上賓,他的學習報,聽聞要超過十萬份的銷量了。據聞咱們那位新聞報的陳總編撰,現在見人就哭哭啼啼,說是新聞報快要熬不下去了。”
“別理他。”陳正泰帶著笑道:“熬不下去了,就去鄠縣挖兩年煤,順道換一換腦袋,再重新來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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