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榮瞥了一眼國色天香的武珝,面帶微笑:“這擬定章程的事,你從何處學來,還有,你似乎對政務很是嫻熟……”
“師母,我經常要看邸報的,作為長史,怎么能對朝廷漠不關心呢,這邸報看的多了,自然也就輕車熟駕了。”
只……看多了邸報……
李秀榮道:“你的恩師一直夸獎你聰明,想來一定有過人之處。”
武珝抿嘴一笑:“不敢。”
她在師母面前,還是很乖巧的樣子,顯得很拘謹,不敢有任何逾越禮法的言行,李秀榮不做聲的時候,她便也在一旁沉思,什么時候李秀榮詢問她,她便對答如流。
…………
門下省,政事堂。
三省宰相們聚于此,此時已炸了鍋。
“一開始就想要自己征稅,這還了得,這是戶部的事……”杜如晦顯得很不滿,他對于這個鸞閣,是漠視的態度,認為不過是陛下心血來潮的產物,等到李秀榮厭煩了,便會乖乖回去相夫教子她們能懂什么國政,自己活了大半輩子,還沒全明白呢。
可哪里想到,鸞臺一早就送來了章程。
這章程很嚇人,認為當下的稅制已經不合時宜,尤其是工商的稅賦,十分原始,還處在十抽一,各處關隘卡要的地步。
這種混亂的稅制,直接導致許多稅賦浪費在了地方官吏之手,沒辦法收到朝廷手上,而且抽的貨物……囤積起來,因為庫存不便,轉運麻煩的緣故,導致了大量的浪費。
因而,第一個章程,便是要求從戶部手里,剝離開工商的征稅職權,直接在鸞閣之下,設一個財政部,專司財政之事。
“直接設立一個部堂,這是恒古未有的事。”房玄齡沒有否認當下稅制的混亂,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商稅絕大多數都是實物稅,也就是商賈轉運十車的絲綢,那么就抽走一車的絲綢,可這些絲綢囤積在各地,按理來說,是該轉運到長安入庫,可實際上卻不是這么一回事,大量的絲綢,都是以保管和運輸不善的緣故,直接浪費掉了。
不只如此,各種稅制盤根錯節,畢竟沿襲的乃是隋制,而隋沿襲的又是北周的體制,那個時候還在戰亂,誰管的了這么多,一拍腦袋便出一個稅來,可收也可不收,很多稅,是不該收,卻是收了。而許多的稅,倒是該收,可實際上……你也沒辦法征收。
不過房玄齡覺得不妥的地方就在于,征稅,大可以重新改一改,不必踢開戶部,令外成立一個部堂。
這六部是多少年的規矩了,沿襲了不知多少個朝代,現在直接成立一個部堂,顯得有些不謹慎。
長孫無忌只是微笑,不做聲。
他雖也是宰相,可是長孫無忌很油滑,陛下才剛剛建了一個鸞閣呢,不管成與不成,其實都不重要,長孫無忌知道這是陛下的心思就夠了,這個時候直接非議,難免讓陛下認為自己和他不是一條心。
所以他不吭聲。
倒是另外幾個宰相,卻也怒了:“這才第一日,就這樣干,真是婦人之見啊。”
“房公,我看……此風不可漲,不妨立即上書……”
“為何要上書呢。”房玄齡微笑:“老夫看來,不妨就按他們的意思辦吧。”
“什么?”眾人看向房玄齡。
人們都說房玄齡善謀,可萬萬想不到,這房玄齡第一個就妥協了。
若是如此……那還了得?
房玄齡微笑道:“這件事,就按她的去辦,這事……肯定成不了,建立一個部堂,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哪里有這樣輕易呢?現在鸞臺剛剛成立,不妨就給她一點事做,讓她將心思都花在這上頭,有何不好?陛下剛剛任了殿下為鸞閣令,我等便群起反對,一方面會讓陛下難堪。另一方面,這天下百姓看了,也會看笑話的。”
眾人聽了房玄齡的話,頓時恍然大悟。
杜如晦道:“言之有理,倒是我等不知進退了。”
三省很快議定,表示了對章程的支持。
而后,作壁上觀,就想看看,這鸞閣到底會玩出什么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