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便氣咻咻地道:“你們自然是無所謂的,反正這天下人再多的怨言,要罵也罵不到你們的頭上,百姓們哪里曉得這是誰干的缺德事!終究罵的,不是父皇,便是孤了。父皇和孤代你們受罵,橫豎你們不吃虧嘛。想要保社稷,其實辦法多的是,城墻只是一種手段,你讓天下安居樂業,有工作,有飯吃,有孩子可以養,他們自然而然也就渴望能夠安定了。你操練軍馬,像天策軍破那侯君集的叛軍一般,對這些叛賊,還不是像切瓜剁菜一般,來多少死多少嗎?心思不放在操練官軍上,不放在百姓們的生業上,成日就只計較著一堵墻,又有什么用處?不過是讓人笑話罷了。”
李承乾而后又大呼道:“不但這墻要拆了,便連各坊的坊墻,也拆了好。城內城外,其實早就連成一片了,非要留著這么多墻來礙事,你可曉得孤的那些孩兒們,不,那些百姓們,出個門,需要繞多少路嗎?你們住在平安坊,當然不覺得有什么壞處,你們過的舒服得很,可別人怎么辦呢?”
房玄齡似乎有點被李承乾罵得詞窮了,只道:“此事還是等陛下回來,從長計議的好。”
李承乾便道:“等到父皇回來的時候,自有上萬的儀仗和隨扈扈從,道路會提前清空,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他的車馬直入宮中,他又何嘗知道這其中的辛苦。不管啦,就這樣定了,鸞閣令,你來說說,究竟成不成?”
鸞閣令自是李秀榮了,李秀榮此時道:“現在長安的人口日益增多,不少的建筑,現在都在城外,以至于一道道高墻,將這城內外的百姓區分了,這也是當下的問題,若是拆除,我沒什么異議。”
“那么,就讓鸞閣擬一個章程來。”李承乾得到了李秀榮的支持,頓時大喜,趁熱打鐵道:“要拆就趕緊拆,不然這生意……不然這百姓們的日子,要過不去了。”
房玄齡顯然是被李承乾將了一軍,每一次三省不同意李承乾,李承乾便索性將事情交給鸞閣去做,而鸞閣呢,處處袒護太子,他們姐弟二人,好像是商量好了的。
李世民此時才徐徐踱步進去。
而在這殿中,眾人都坐定,房玄齡幾個都露出懊惱的樣子。
說實話,以前太子也監國,可他們很快發現,如今的太子就是不一樣了,這太子從前是一聲不吭的,而現在呢,是管的太多了,啥事都想管一管,也不管合不合規矩。
這房玄齡或多或少,其實是對李承乾有些擔憂的。
本來侯君集叛亂,牽涉了不少東宮的人,無論是李承乾的側妃,還是侯君集的女婿,還有一些和其女婿關系匪淺的禁衛,都已查出,和侯君集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這個時候,太子殿下理應低調才好。
可哪里知道……太子卻像個沒事人一般,該干嘛還是干嘛。
等陛下回來,還不知怎么樣呢!
事實上,李世民一出現,李承乾便察覺了,他大驚失色,而后慌忙起身,徑直走來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怎的突然回來了……”
房玄齡等人這才后知后覺地紛紛起身行禮。
李秀榮則看了一眼李世民身后的陳正泰,二人四目相對,彼此相視一笑,似乎很多話都在不言中。
李世民看著眾人,笑道:“方才你們在議什么事?”
“這……”房玄齡倒是遲疑了,他實在不愿讓陛下看到太子殿下任性的一面。
李世民便皺眉道:“怎么,議論國家大事,還要瞞著朕嗎?”
房玄齡和杜如晦幾人心里打鼓,尤其是長孫無忌,他氣惱自己這個外甥有點行事乖張了,可太子胡鬧是一回事,被陛下問責又是另外一回事。
反而是李承乾很干脆的道:“父皇,我們在議論拆城墻的事。”
李世民眉一挑:“拆城墻?城墻有什么好拆的,這歷朝歷代,哪有國都沒有城墻的,這大臣們一定都在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