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要把導絲順著子彈頭下進去,然后在里面張開球囊,做支撐吧。”張子墨猜測道。
原理好解釋,但真要是落到實處,就太難了。兩人對著胸部平片、CT片影像看了好久,又回憶用氣管鏡看到的畫面,最后確定根本沒有足夠取石球囊過去的縫隙。
要是說沒有倒也不是,縫隙很窄,而且并不順暢,里面七拐八拐不知道要走多少山路十八彎。
“子彈頭”可不是管道,它是堵塞管道的異物。
要是硬往里面塞的話,好像也不行。雖然不敢嘗試,但是在腦海里一琢磨,兩位主任都覺得這事兒自己做不到。
還是等吳老師吧。
“錢主任,怎么噴霧頭就掉進去了呢?”張子墨這時候終于有時間坐下來八卦一下。
“唉,別提了。”錢主任嘆了口氣,說道,“患者我估計是自己不想活了,我給他麻醉的時候,自己張嘴給咬掉的。”
“和患者家屬說這事兒了么?”
“早都說過,躺著太遭罪,還不如隨著身體衰弱自然死亡。但是患者家屬不同意,說是要全力搶救,能活一天算一天。甚至還威脅我說老爺子要是死了,他就吊死在icu門口。”
張子墨主任也是老油條,什么樣的患者會面對這種情況他也遇到過很多。說到這里,他也知道基本情況,微微嘆了口氣。
“張主任,我要是有不行的那一天,你給我個痛快。”錢主任說道。
“別扯淡了,我比你還大幾個月。”張子墨道,“你要是不行,我也躺在床上下不了地,還能偷偷摸摸給你打一支胰島素?再說了,就算是你有授權,咱們國內可沒相關法律。”
“唉,我看著都遭罪。”錢主任看著患者,深深的嘆了口氣。
“別琢磨那么多,活一天就享一天的福。反正我和我兒子說,真要是到不行的那天,千萬別搶救。”張子墨道,“你想啊,那時候我都多大歲數了,一個胸外心臟按壓,肋骨砰砰砰的折一排,死了穿衣服都不好看。”
“到時候我坐輪椅跟你遺體告別,我能看出來。”錢主任笑道。
“好好活著吧。”張子墨說道,“前幾個月,我有個朋友的奶奶去世,106歲,還有6顆牙。”
“我去,好福氣!”
“那是。”張子墨不無羨慕的說道,“老人家晚上吃飯還喝了兩小碗疙瘩湯,吃完飯在院子里遛彎,7點回家看新聞聯播。后來家里人說話,忽然發現沒動靜了,仔細一看,老人家已經沒有了呼吸。”
“唉,真是好福氣!”
“嗯,我不求別的,只求自己能活到106歲不用人照顧,看著看著電視,呼吸就沒了。”張子墨說道,“icu,我是絕對不進。”
“哈哈哈,到時候看誰活得長。”錢主任說道,“不是跟你吹,只要有口氣送進我這里,用呼吸機、iabp、ECMO,死人都能多活幾天。”
“別,我不遭那罪。”張子墨道,“要是車禍、外傷什么的還有意義。可要是油盡燈枯,你說還浪費這些醫療資源干嘛,我自己也不想活著。對了,你做過全麻么?”
“咱倆是麻醉專業!”錢主任提醒道。
“我說自己被麻翻的那種。”
“……”錢主任看了看張子墨,馬上明白他什么意思,“嘿嘿,不敢。”
“是唄,前一陣子我們內科的肖主任做無痛胃腸鏡。麻醉醒了,抓住旁邊護士的手,一個勁兒的叫小康。”
“小康是誰?”錢主任問道。
“嘿嘿,他們科的一個護士。”張子墨笑道,“事后這事兒就傳開了,肖主任據說郁悶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