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天河市怎么辦?解放軍進城?隔離,阻斷?那是子弟兵,讓哪支部隊進去?結果正義,可是天河市的人呢?他們怎么辦?”
“當年東北人少,還能用這種方式強行壓下去。天河,一千多萬人口的大城市,想徹底壓住?別想的太簡單了。”吳冕嘆了口氣,說道,“鄭教授,在某種程度上來講,這次的疫情不單純是醫療、病毒學的事件,而是一個社會學的事件。”
鄭凱旋默然。
生長在和平年代,他沒有經歷過吳冕說的事情,腦海里也沒有類似的畫面。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生化危機》,浣熊市的一片狼藉還有那顆核彈。
但浣熊市多少人?天河市……不對,怎么能這么做!鄭凱旋一想到這里,馬上糾正了自己的想法。
那不可能!
“現在所有人都左右為難。”吳冕道,“設想一下吧,伍連德老先生當時要是去上海灘控制鼠疫,怕是什么都做不到。”
鄭凱旋點了點頭。
吳冕說這話的角度有些怪異,他從來沒想過。可仔細想,的確有道理。
“最好的辦法,根本不存在。”吳冕道,“說實話,我很悲觀。已經在建的火神山,正在籌建的雷神山,多幾千張病床;把同濟中法新城改建成重癥醫院,又多幾千病床。
可有用么?肯定是有的,一點點熬著,怎么都要3個月才能見到效果。”
“體育館當做隔離病房難道不行么?”鄭凱旋問道。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呵呵。”吳冕輕聲笑了笑,“鄭教授,現在是1月,天河市在下冬雨。”
“……”
“您在醫院工作過,您知道走廊里都是患者,那是一種什么樣子。”吳冕喃喃說道,他像是在和鄭凱旋解釋,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校長也在猶豫,他比較傾向于這種方式。可患者不滿意怎么辦?能像伍連德老先生一樣,擅自出隔離區就……”
鄭凱旋搖了搖頭。
恐慌的情緒是會蔓延的。
體育場,一千多患者住在里面,每一個輕癥變成重癥,都會增加其他人的心理壓力。一個,可能沒什么問題;兩個呢?十個呢?
群體心理崩潰,會帶來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而且我們要面對的是rna病毒,一旦出現ADE效應怎么辦?一旦和流感病毒重組出來致死率更高的病毒怎么辦?”吳冕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拷問鄭凱旋的心靈。
“吳老師,難道沒有辦法了么?”鄭凱旋沒想到自己的想法這么不堪一擊。
所謂常識,頂級專家肯定想到了。之所以遲遲沒做,是有更深層的道理。
“我也不知道。”吳冕忽然笑了笑,“你放輕松點,別這么緊張。”
“啊?”
“我們只是一線的臨床醫生,讓咱們干什么就干什么。手一旦會思考,其實并不是好事。”吳冕凝重說道。
“吳老師,現在有人想怎么解決么?”
“校長每天睡不到兩個小時。”吳冕道,“來之前和他視頻,我看校長瘦了一圈。”
“有沒有辦法呢?”
“暫時沒有,還在等實驗室的評估。”吳冕道,“行不行,要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