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八井子。
薛春和在疫情防控指揮部,根據天南省提供的醫院防疫“指南”,把任務布置下去。
剩下的主要矛盾在防疫物資。
省城各家醫院送去天河的防疫物資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自家手中所剩無幾。
他每天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跑省里、市里,不給防護物資,他也拼了,不管上級領導的臉色有多難看,甚至越級去要物資,把一輩子積累的仕途榮譽值全部兌換。
馬修德此時正在趕奔醫大二院。
兩次支援,抽調走劍協醫院的一部分力量,以及吳冕這個主心骨。
馬修德登上的舞臺并不是他自己選擇的,劇本也不是他認為的劇本。
一場突如其來的流行病、傳染病席卷全國,像是潮水一般把他、把薛春和推到最前面。
當然,兩位院長可以選擇拒絕,畢竟他們已經不是醫大二院的編制,二院有自己的院長、副院長。但那面的情況已經崩潰。
超出想象的病毒面前,醫大二院瞬間失去了戰斗力。
擊潰戰,曾經很不理解的各種詞匯在眼前顯得是那么的殘酷。
兵敗如山倒,而自己即將要去做的就是維持一條最基本的防線。
薛院長承受的壓力比自己大,馬修德沒什么可埋怨的。
一夜無眠,不斷看吳老師臨走的時候留下來的穿脫防護服的視頻。看著簡單,等自己實際操作起來馬修德才發現有多難。
但這些和未知相比都不算什么。
程云海的萊索基因科技有限公司的幫助下,短時間內建立起P3級別的實驗室,開始做核酸檢測。
這對于省城來講,相當于開掛。
可掛逼也不好當,馬修德去拜訪程云海的時候聽他說了核酸檢測的可靠度并不高,現在已經發現10天內兩次核酸檢測陰性,但第三次呈陽性的病例。
連特么核酸檢測都不靠譜,馬修德心里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
要不是心底總是若有若無傳來保衛黃河的歌聲,讓他一口氣不至于斷在這里,馬修德估計自己老早就跑了。
這種活根本就不是人干的。
和薛院長盤算了很久,把一切能想到的漏洞都堵住,但馬修德心里還是沒有底。
一路忐忑,來到熟悉而又陌生的醫大二院。
在這里工作了幾十年,馬修德熟悉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個病區都有著自己的回憶。
但眼前醫大二院的蕭條卻極為陌生,停車場上原本水泄不通,找停車位都要至少半個小時。
然而現在,孤零零十幾臺車看上去讓人心酸不已。
“馬院。”韓廣云和另外兩名副院長迎接馬修德。兩名副院長只是簡單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仿佛馬修德身上帶著致命的病毒一般。
“韓處長,現在門診恢復了么?”馬修德問道。
“馬院,情況是這樣。”韓廣云還算是精干,他熟悉情況,介紹道,“年前院里備了6000個外科口罩,還有一些N95。初二緊急響應,一上午庫存就下去快一半。4小時一換,消耗量太大。”
“然后呢?”
“我馬上聯系各科室主任,讓沒事的人回家待命。”韓廣云嘆了口氣,“年前誰都沒想到會這么嚴重,存貨量省吃儉用的算計著還是要沒了。”
“還有多少?”
“馬院,外科口罩只有不到1000個。去天河市支援的醫護每人只給帶了10個N95,兩身防護服和20個外科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