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士笑了,楚老先生還真是會說話,去幫著居委會馮大媽做點事兒,在楚老先生的嘴里就變成了歷練。
“嘿。”林道士笑道,“我就不客氣了,還真是辛苦。口罩上都是冰,水汽早就把口罩打濕,我覺得在咱東北室外,口罩壓根就沒用。”
“的確難。”
“楚老先生,你來后山,有事?”林道士再一次問道。
“沒事,就是看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四個字。”楚伯雄道。
平時看著沒什么想法,真的經歷了一次史詩般的天災,劫后余生,林道士再看這八個字的時候都會想起來自己在雪地里跳著腳、口罩上都是冰、就連睫毛、帽子上也有冰凌子。
這八個字仿佛如椽大筆寫在心間一般。
“不容易,真不容易。”林道士輕聲說道,但隨即笑了,“楚老先生,我開始以為這次真的要亡族滅種,可是峰回路轉,和你說的卦象真就一樣。”
“起起落落的事兒,是世間定數。”楚伯雄道,“本來我以為這事要綿延至少二十年,才能再一次于廢墟里浴火重生,可沒想到真就是月余。”
說著,楚伯雄空洞、蒼白的雙眼看著石碑,就像是他看見了石碑上的八個大字一樣。
過了幾息,楚伯雄道,“大氣運,不易。”
“二十年?我去……”林道士低聲詫異說道。
“以史為鑒,匈奴鼎盛時期有白登之圍,前后不過48年,便把匈奴打成東西兩部。”
“突厥鼎盛,有渭水之盟。隨后3年,李靖帥十萬鐵騎滅東突厥,俘虜頡利可汗。”
“從認慫到反殺,只用了3年?”
“蒙元略長,也沒過百年。胡虜無百年國運,向來如此。”
林道士啞然。
“眼下這次,從逆風到翻盤不過月余,國運之興,每每想起,涕淚橫流。”
“這次不算吧。”林道士想起小師叔罵山的樣子,小聲說道。
“算不算的咱們說不得,自有后人評說。過來了,就變成了歷史。和范老先生他們當年做的事情一樣,都成了歷史。”
“嘿,你這么一說,我怎么覺得我有創造了歷史的感覺。”林道士笑道。
“人么,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林道長胸懷天下,雖然人微力弱,但依舊奮不顧身,當得起,當得起。”楚伯雄道。
“我現在都不敢想那時候的事情。”林道士覺得自己被楚伯雄說了兩句好話后,整個人都開始飄起來,他轉移話題,生怕楚伯雄有事兒求他,笑呵呵的說道,“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都不敢看社交媒體,覺得全世界都灰暗一片。我聽小師叔說,這叫殤。”
“一直都有,民國時期,面對的也是亡族滅種、毫無希望。連漢字都拿出來被討論,要不要取消。要是沒范老先生他們舍生忘死,打出立國之戰,一切休提。”
林道士和楚伯雄閑聊過很多次,聽他說起當時海外華人、華僑的情況。
抗美援朝,稱得起是立國之戰。
幾年前,面對日薄西山的日軍還能有豫湘桂大潰敗,但幾年后就把世界最強的美軍打到三八線。
似乎把美軍和匈奴、突厥放在一起比有些奇怪,林道士笑了笑,仔細盤算。
想了很久,林道士也沒想個所以然。
“這次是真難。”楚伯雄道,“對一個文明最高的敬意就是斬盡殺絕,雖然沒有成為現實,但剛剛過去的兩個月,還真就面對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