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走水渠,這個院子與荷初小筑離得很近,裴渙去得快,回來得卻很慢,華靜瑤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準備親自去看看時,裴渙終于回來了。
他在荷初小筑的后墻外的樹枝上,找到了幾根布絲,布絲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顏色,裴渙洗了洗,天氣晴朗,很快就干了。
“灰色的?”布絲太細,華靜瑤要把布絲放在黑色的襯布上才能看清顏色。
小叫花子撿到的那件衣裳,因為經了兩手,雖然沒有明顯的破損,但這種綢子的衣裳,若是手指粗糙一些的,摸一把也能掛出幾根絲來。
那件衣裳上便有多處抽絲的地方。
這是重要物證,楊晴隨身帶著,這時拿出來細細比對,很快便發現,其中一處抽絲的地方,看位置便很像是爬墻時不慎掛到樹枝上造成的。
華靜瑤輕笑:“這位招先生又是爬墻,又是劃船,就是不知道是去會那位孫先生,還是鄭大姑娘呢。”
話雖如此,但是無論是華靜瑤,還是裴渙,全都更傾向于后者。
華靜瑤對史乙說道:“去把偷船出來的人找出來吧,這并不難。”
的確,這并不難。
掌柜是今年才來的,不知是東家對他不信任,還是他自己覺得沒有必要,倉庫的鑰匙是由其他人保管。
可是這個保管鑰匙的人,卻也是新來的,且,他比掌柜的來得更晚,才來了兩個月。
掌柜的聽說要找原先管鑰匙的人,便道:“你們說財伯啊,他過世了。”
財伯喜歡喝酒,三個月前的一天,他喝得醉醺醺地回家,掉進玉帶河淹死了。
此事有人證,巡城的人那晚剛好看到,當時便去打撈,無奈天色已黑,夜里沒有找到,次日才將尸體打撈出來。
這件事順天府有記錄,還曾經貼出過認尸告示,還是掌柜的與財伯兒子一起去認尸的。
華靜瑤問掌柜:“財伯的兒子現在哪里?”
掌柜的一怔,他還真不知道。
人死如燈滅,悠然居與財伯的緣份也就盡了,給了帛金之后,與財伯一家便沒了來往。
既然在順天府認過尸,這事就好查。
不到一個時辰,史甲便回來了,他和順天府的衙役一起去了財伯家里,財伯家的房子已經賣了,他兒子兒媳連同兩個孫子,全都下落不明。
街坊初時以為他們扶靈返鄉了,直到前不久有人搬進那處宅子,這才知道,原來財伯的兒子把房子賣出去了。
史甲說道:“小的去過牙行了,這宅子早在三個月前財伯的兒子章義要賣宅子,章義賣得很急,牙行一時找不到買家,便由牙行的東家自己掏錢買了下來,用的是家仆的名字,直到一個月前,牙行東家才將這宅子再次賣出去,現在住在這房子里的人,便是從牙行東家手里買到的房子。”
華靜瑤沉聲問道:“章義夫妻在京城還有其他親戚或者朋友嗎?”
史甲搖頭:“財伯原是流民,后來給人幫工,還是那東家幫他們夫妻辦的戶籍,這是四十年前的事了,財伯的兒子是在京城出生的,兒媳據說是在善堂里長大的,和財伯一家一樣,也沒有親戚。”
華靜瑤冷哼一聲:“還真是精挑細選。”
財伯的兒子既然能夠從容不迫地賣掉房子才跑路,說明這件事上,被滅口的其實只有財伯一人,或許是那位招先生急著離京,沒有精力斬草除根,也或許是招先生確定章義不知道實情,所以才沒有再下狠手。
“郡主,要不要請順天府發下協查文書,讓其他州縣衙門協助查找這個章義?”史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