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日,深受各方關注的硯山城竟然打贏了官軍圍剿的關鍵一役,贏得大好局面。
那些效仿分裂的城邦,郡縣也紛紛得勢,氣焰大熾。
更為讓人意外的,還是先王第三子,早早受封爵位的淮江侯竟然公開站出來質疑新王,各種篡改遺命,私通宮人,違背人倫,捕風捉影的帽子扣了上去,鬧得朝野震動。
就連李柃家中,都有一位青袍蓮冠的中年修士遞了淮江候的拜帖求見。
李柃和九公主摸不準對方來歷,但見事涉三王子,商議一番,還是出面見了。
此人氣質翩翩,溫和儒雅,一副飽學文士的模樣,感應到了一大群人在一墻之隔的側間也不在意,拱手為禮道:“在下道號青松,本是閑云野鶴一散修,最近心血來潮,夜觀天象,發現玄辛國有大兇之兆……”
李柃冷冷一笑,打斷對方道:“青松道人是嗎?莫要把我當成無知愚民,什么夜觀天象,大兇之兆,此等推演天機之術,連大修士都難掌握,你一介散修何來這等本領?”
青松笑道:“那可未必,天地造化,奇遇予人,豈唯大修士所獨享?我等散修常年尋幽探秘,游歷闖蕩,雖無大道可期,亦有各自機緣,就是一些凡夫俗子,同樣可能擁有先祖所遺的異能,在下自問,對于望氣相人還是有頗有幾分心得的。”
“哦?”李柃聞言,似笑非笑,“既然如此,敢問道友有何高見?”
青松道人自信一笑,說出的話卻駭人聽聞:“以在下淺見,玄辛國氣數已盡,很快就要亡了!”
李柃面色一變:“大膽!玄辛氣數乃是仙門仙師所定,豈是你一介散修能夠妄議?”
青松道人道:“那也未必,我等亦是玄辛國境內的修士,如何議論不得?”
李柃道:“來人啊,給我把這個故弄玄虛的妖人轟出去!”
一聲令下,立刻就有不少護衛沖了進來,劍拔弩張。
青松道人哈哈大笑,身軀飛騰出去,竟然在腳下生出了一團宛若棉絮的白色煙云,似虛還實間,穩穩踏立。
“李駙馬凡胎肉眼不識天機,以為本道人是妖人,本道人并不怪你,但以我觀之,閣下卻是個有氣運的,他年說不得要乘風化龍,一飛沖天。
今日話不投機,暫且別過,他日有緣再敘罷。”
說完,飄逸瀟灑的駕云而去,只留下一大群護衛大眼瞪小眼,對此毫無辦法。
“那好像是夫君生云香所煉的蜃氣云,這人是從何得來?”
不久之后,九公主走了出來,神色凝重的揮退旁人,悄然提醒道。
李柃道:“我看出來了,所以才沒有強令護衛攻擊,這個人來歷只怕有些問題,說不定是和上次渚元國人拿我一樣,出自同宗同門所授意!”
九公主道:“我也擔心是這樣,三哥怎會和這些人廝混在一起?”
李柃不以為怪:“可能是單獨許給了他什么好處。”
九公主聞言,輕輕嘆了一聲,卻沒有多說什么。
事實還真可能就這么簡單。
正所謂君權仙授,一個王朝的正統性能否得到廣泛承認,就在于其依仗為靠山的結丹真人是否足夠強力。
黃云真人作為老牌的結丹修士,自然是足夠強力的,她的血裔獨享玄辛國祚三千年,可以說是勢運昌隆。
但正所謂過猶不及,一人門下掌控某地太久,無論對宗門,還是對自身,對他人都是不利的局面,仙門也要引入競爭機制。
這次黃云真人閉關潛修,成則元嬰高人,敗則老朽殘修,不死也只剩下幾百年可活,無論如何,都要讓出玄辛之利,供年輕修士上位。
前些時日,李柃和九公主還笑談到,大不了這玄辛王朝被取代,換成其他結丹真人的親眷來執掌,可見他們內心深處都已經意識到了這大玄辛遲早要完,只是時間問題。
但真要被外人戳破,可能會在自己這一代人看到,還被居心叵測之人上門試探,還真難以風輕云淡。
李柃見九公主面懷憂色,安慰道:“先問問看仙門那邊有什么說法,老祖或許會有提點。”
結果一問之下,老祖也沉默了。
良久才幽幽說道:“宗內的確有人想要趁我閉關奪取封國,沒有想到,竟然上門試探。”
“不過眼下還不打緊,此事原本就與你們夫妻無關,他想要知道的,不過是你們有無野心,是否會變成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