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坤不語。
黑袍男子道:“正好,趁此機會,我們可以談談過往未成之事。
如今的形勢,閣下想必也已經有所判斷,天庭大張旗鼓冊封李柃,扶植積香宗,就是要在大海之上布下他們的棋子,擴大其影響力。
假以時日,積香宗必然成長為足以擔當其仙門之名的龐盛勢力,首當其沖者并非我冥宗,而是您四海商會!”
錢坤終于開口:“就算如此,積香宗也仍然會與我們保持金錢往來,只要一個宗門還需資糧外物,就得跟我們做生意。”
黑袍男子道:“這個我們確實無法否認,就算是我冥宗,也不得不考慮財侶法地。”
錢坤冷笑一聲,道:“那不就結了?我等立足金錢,保持中立,天庭是否拉攏積香宗,積香宗是否投靠天庭,并非我等關注之事,李柃本身更是我總會的名譽長老,素來與我等親善。
閻道友,此事休要多提,否則我會認為你在故意挑撥我等與積香宗的關系,這其實也是在破壞我們彼此之間的關系!”
他言下之意,就是你自己也是與李柃一樣,跟和四海商會做生意的。
仙道是合作者,魔道也是合作者,各自所能帶來的利益還總體無差,又有什么資格挑撥離間,嘗試讓自己倒向任何一方?
若真如此,他還更愿意和沒有那么多事的李柃好生合作,至少人家省心!
“唉!”黑袍男子也不是那種全無情商智慧的自我之輩,自然不難聽出這些弦外之音,“既然如此,錢大長老請自便。”
錢坤面色稍緩,反過來安慰道:“閻道友,我在此重申一下本會立場和主張,我等為作為商會修士,崇奉的是先祖流傳下來的金錢理念,一心遠懸海外,保持中立,絕不偏向魔道或者仙道!”
黑袍男子點點頭,慢慢化為煙霧消失不見。
距離此間千余里,金源島東,一座僅余殘垣斷壁的破敗廢宅內,十余個人影相聚。
他們都是如同幽魂的鬼靈修士,各自身上流溢著濃厚的陰煞氣息,有些則深邃縹緲,已然成就鬼仙之位。
忽的,煙霧升起,人影顯現,所有修士盡皆俯首行禮,口中稱道:“見過閻長老!”
他是閻臺生,類似負責聯絡西海龍老仙,并給予他鬼仙法門的幽玉闕,韓休光等人,在此擔當冥宗使者。
所不同的是,他負責的部分更為重要,乃是涉及到總會高層的滲透游說。
有一個年輕女子模樣的鬼仙站了出來,詢問道:“閻長老,那邊怎么說?”
閻臺生既無奈又惱然:“都是一幫老狐貍,堅持死咬中立,不肯有絲毫的松動!”
那女子道:“既如此,我們還跟他們糾纏什么?”
另外一位鬼仙道:“話不能那么說,那些人如此做派,無非就是利益不夠,還是有可能策動的。”
閻臺生點點頭,道:“不錯,其實我來此之前就曾設想過,他們不是那些血海之中的低階魂靈,能夠任由收割與驅御。
他們是收割天下之人,不是地面上的韭菜,收買代價自是不同的。
為今之計,只能考慮其他辦法。”
眾人皆道:“還請閻長老示下!”
閻臺生顯然早已有所考慮,當下便道:“比方說,商會高層不可收買,四海商會也不可能轉移其意志,但是任一個體都有可能背叛這個立場,為我們提供便利!
再比如說,大海之上,多的是其他草莽豪強,江湖勢力,同樣能夠為我等所用。”
昔年故智,當魔道占據上風,橫掃諸天之時,各方望風披靡,甚至巴不得主動投靠在門下為其效率,就是因為其等要趨利避害。
有些時候,破家滅門的壓力就會驅使其低聲下氣,能夠生存下去才是最大的利益。
到時候,為了這份微薄而又重要的利益,就不得不放棄其他方面的利益。
閻臺生冷靜道:“或許此間破局的關鍵并不在此間,反而是在西海,在北海,亦或其他各地!尤其西海局勢微妙,積香宗那邊新投天庭,還接受了天庭的封賜,本宗大長老決意給他個下馬威,必然要有所動作。
到時候,我們靜觀其變,轉機可能就會自己出現!”
正當他說著這句話的時候,西海之中,某個荒無人煙的無名海島上,林中樹木蕭蕭,不時被海風吹過。
陽光穿過細密的樹葉縫隙,在地面灑出一片碎金。
沉睡了多年的某物正從腐枝枯葉里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