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來討賞錢的,只是想趁機和于喬混個臉熟,這樣一來,日后有什么事會求到這位“于書生”門上,也有個說頭。
畢竟在他們看來,于喬和他們同住一個巷子。
于喬也一一回禮。
而這時,于喬又聽到了一聲:“恭喜于書生!”
這一聲聽著熟悉。
于喬看過去,果然是譚孟河,于是連忙回禮:“多謝譚先生。”
“于書生榜上題名,再非白身,也算是自此脫離苦海了。”譚孟河看著于喬,一副唏噓感嘆的樣子。
秀才這個功名,還是很有含金量的。
縣中大戶人家的庶出子弟,一旦考中秀才,那么便真的可以算是脫離“苦海”了。
不過于喬還沒開口,一個聲音就從譚孟河身后傳來:“再非白身是肯定的,但脫離苦海,那就是說笑了。”
于喬聽見這一句話,卻沒有生氣,他聽著這聲音覺得很熟悉,便看了過去,發現還真是個“熟人”。
盡管只有一面之緣,但對方也是有恩與他,先是帶他出山的,后來還給了他那一串佛珠避鬼禍……
當即,于喬神情嚴肅,恭敬的行了一禮:“見過高大師!”
說剛才那句話的,是一個和尚,年輕看起來只比于喬稍大幾歲,原本是笑容滿面,但這會兒聽到于喬這一聲稱呼,他的臉色卻是一下子黑了下去。
然后這和尚一手拍在自己锃亮的腦門上,嘴角抽了好幾下后,非常無奈的說道:“貧僧就知道,又是這樣!”
于喬不免錯愕,這和尚在山里時,自稱“高明月”,那么他稱呼一聲“高大師”沒有錯啊?
佛門教脈眾多,有這么一脈不取法號,沿用俗家名字的也很正常。
他看著這和尚,心中有些不解。
而這時,這和尚看著于喬,說道:“罷了,罷了,你喊我高大師也不必了,喊我一聲高和尚就是。我六根不凈,未能圓滿,當不起這大師之稱,讓我師父知道了,沒準一時心血來潮,就要動手揍我。”
于喬聽到他這么說,便從善如流:“是,高和尚。”
大師這一個稱呼,還真不是隨便叫的,不過有些人不在意,有些人在意。而眼下這高和尚,還有他師父,想來是在意這一聲大師稱呼的,非得實力足夠,才能被人稱一聲大師,不然就絕對不行。
高和尚身形削瘦,不似魚龍寺里那幫胖乎乎的和尚,形容枯槁,跟一瘦竹竿似的。
而這高和尚的師父,比高和尚還要瘦,于喬跟那捕快說起時,那一句“仿佛干尸”的形容詞真不是夸張。
這高和尚的師父,真的是如干尸一樣!
若不是當日遇見時還有呼吸,且心跳聲如鼓錘,于喬都會把他給當成死人。
見到了高和尚,于喬心中是有些激動的。
于是他趕緊問道:“高和尚,不知那日所見的大師,是不是也來了渠府?那日未曾好好拜謝大師,小生想補回來,請二位吃個齋飯。”
那天高和尚和他師父帶于喬下山時,高和尚的師父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過,始終是高和尚和于喬在說話。
“師父去了昔日的蓮花古寺處,憑吊去了,大概要晚上才過來找我。”高和尚說著,就轉頭看向了譚孟河:“譚小子,聽貧僧一句勸,少和那些拖家帶口的地耗子走一起。固然來錢快,但……”
“包子,會損陰德嗎?”譚孟河擺了擺手,“這話我可聽人說過了,但人死如燈滅,哪來的陰德可言?”
聽到譚孟河這一聲“包子”,高和尚神情沒什么變化,他也是上沛縣的人,和譚孟河打小就認識,這是他的外號。
聞言,他只是語氣平靜的說道:“會死得快,且死得很慘。”
譚孟河神情一僵,然后訕訕道:“我也就走鏢的時候,幫他們運送點東西罷了,他們昨夜也不過是來我家吃了頓便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