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舉人已經走了,于喬卻仍舊坐著不動,只是偏轉過頭,從這二樓客房的窗口,看向這客棧的前門口。
等于喬看到林舉人走出了客棧,坐上由下人抬著的轎子遠去,他才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砰。
冷哼一聲,于喬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去。
他咬牙切齒地將目光投向了瓊山縣的縣衙方向,從這地個地方,正好可以將縣衙一覽無余,于喬冷聲說道:“欺人太甚!”
林舉人是衙門的刀筆吏,這次由林舉人出面,而不是由鄉里德高望重的老一輩出面,便意味著這是那位縣太爺點頭答應了的。
也就是說——這于家的東西,那位縣太爺也吃進嘴里不少,甚至很有可能是大部分。
說不憤怒,那是假的。
但盡管動怒,于喬這會兒還保持著冷靜。
“我此時回來,若不是有這層秀才身份,只怕是一入縣城,就被人帶去隱蔽之地,用刀抹了脖子,然后隨便找個荒山野嶺扔了喂野狗了吧?”
呢喃自語著,于喬為了避免自己無法控制好情緒,便起身關了房門,在屋內念了一個時辰的經文,確定自己能夠完全冷靜下來后,這才離開了客棧。
這于家的人尸體,眼下都已經入殯下葬,但于府的舊址,于喬還是要去一趟的。
于府的宅子,盡管還掛著于這個姓氏,但早已經易了主,只不過眼下于家人才死沒幾天,吃相不能太難看。
于喬靠近時,不無意外的被幾個衙門的差役給攔住了,不過在于喬自報家門,又確認了一番秀才文書后,就被差役放進去了。
“這位差爺,我爹的尸體,最后躺在什么地方?”于喬不動聲色的摸出一兩銀子,塞到了距離他最近的一位差役手里,并且這一聲問得格外小聲。
這差役頓時臉上露出笑容,他忙不迭轉過身去,背著人咬了一口銀子,確定是上等銀后,當即眉飛色舞的對于喬拱了拱手,說道:“于秀才,這你可問對人了,他們是后來的,而我……是第一個進入于府的,給于老爺收尸的時候,我雖然沒在,但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么就有勞差爺了。”于喬又拿出了一兩碎銀子,塞到這差役手里。
這差役這會兒都快笑出聲來了,立即帶著于喬進入,然后就直奔后院伙房的井口位置。
于喬自小在這于府長大,因此這差役一往哪個方向走,就知道他要去哪兒。
不過,于守田怎么是死在井口附近?
于喬看著,卻是起了疑心,因為這伙房附近,他爹以前是從來不往這來的。
莫不是躲避追殺,逃到這兒來的?
不過那差役將于喬領到了井口邊,卻說道:“于秀才,于老爺當時就坐在井口邊。”
說到這里,這差神情就猶豫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請差爺直言,放心,學生向來守口如瓶,差爺若不信,可以打聽打聽,和學生熟識的那些個書生,哪個不知道這一點?”于喬立即說道,并且又遞出了一兩碎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