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愿意和方棋怡說那么多,只是覺得她很有可能是縣太爺的女兒,沒準可以從方棋怡手里撈到一筆賞錢。
身為大戶人家的庶出,于喬自認為他對這些權貴子女的心思,能夠揣摩到一些的。
事實上也如他所料的那樣,盡管是封口費,但那一筆銀子,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讓他短期內都不必為自己的吃喝擔憂。
就是這后續意料之外的麻煩,讓于喬頗有些想要跳腳罵娘的沖動。
方棋怡突然聽到于喬這么說,卻是不由臉上暈開一抹嫣紅,似乎是羞澀。然后,她抬起頭,瞪大眼看著于喬,問道:“于兄第一次見,就認出小妹是女兒身了嗎?”
“自然。”于喬如實應道。
方棋怡聽了于喬這番話,卻是臉上更加紅了,紅彤彤的像個熟透的果子似的,過了一會兒,她滿臉歉意,不好意思的說道:“于兄,這一次,是小妹給你添麻煩了。”
“愿聞其詳。”于喬立即說道。
他想知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名其妙的被叫來參加這午夜時分的酒宴,他能猜到緣由,但到底是怎么樣的,他卻是一無所知。
“于兄那番說辭,小妹其實聽過,那是教小妹讀書的女先生說的,不過沒有于兄說得那般詳細和全面。所以小妹出于好奇,才出來到處尋人打聽。”說完了,似乎是生怕于喬誤會些什么,方棋怡趕緊補充一句:“而于兄,是小妹第一個問的。”
“這是學生的榮幸。”于喬客氣且疏遠的說道。
他兩世為人,自然能感覺出方棋怡對他的態度有些微妙,然而……于喬這會兒沒對她心生恨意,已然是修養極好了。
而且相較于方棋怡,于喬這會兒更對她口中的那位女先生感到好奇。
他是接觸了修行,認了天棄僧為叔父,又有一番奇詭經歷,才有那般見識,看出那女尸害人一事不像是有鬼怪作祟,而是有人在假借鬼怪的名義行傷天害理之事。
那么這位女先生又是哪里來的這一番見識呢?
不是于喬自傲,看不起人,而是這所謂的女先生,其實只是一種美稱罷了。實際上,充當女先生的,大多數是煙火之地的女子。
因為這一類女子,有不少是會讀書寫字的,還擅長一些琴棋書畫。
是以,在沒有親眷女子可以教家中女童念書識字時,大戶人家通常情況下,都會找一位口碑好的煙火之地女子,來府中內院進行教學。
至于請一名男子來教,哪怕對方學問再怎么好,都是不可能的!
而被請入府的煙火之地女子,對此也是非常愿意的,因為煙火之地這碗青春飯終究是吃不長久的,況且煙火之地又不是什么善地,能脫離苦海自然是好。
要是和這些大戶人家的女子有些了師徒名分,那么后半輩子,便算是有了一個著落了。
所以,于喬才對方棋怡口中的這位女先生感到好奇。
他可以肯定,這位女先生不是方棋怡的哪位女性長輩,不然的話,方棋怡哪里還會用女先生三個字來稱呼呢?
女先生的稱呼,要是用來稱呼自家長輩,那至少得挨一頓打。
方棋怡聽到于喬那樣說,便很開心的接著往下說:“我大哥知道了后,對于兄你的看法很感興趣,然后就……想來于兄應該是知道的。”
于喬點了點頭,要不是沒她大哥這孫子,他也不至于這個時候來縣衙,見一些不是人的玩意兒了。
“不知道方姑娘能否告訴學生,學生等會兒要見的,都是哪些……貴人?”于喬及時把到嘴邊的“鬼怪”憋了回去。
“這個小妹就不得而知了,不過聽女先生說,都是附近一帶了不得的人物。”方棋怡想也不想就說道。
于喬聽方棋怡第二次提到那位女先生,不由問道:“方姑娘,你的女先生,還對你說了些什么?”
“女先生說,她讓小妹今夜不要亂走,免得沖撞了貴人。”方棋怡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她是偷偷跑出來的,張二云等幾個差役是她娘親那邊的人,所以她想讓張二云他們幾個辦點事很容易。
于喬這下可以確定,方棋怡的這位女先生,來歷絕對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