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興對著許杰和周通,當著他們的面,將桌子上的字全部擦拭掉,然后提起筆,按照自己知道的現在的字體,洋洋灑灑的寫下了二十幾個字,然后一指那些字,對許杰周通道:“請在這里,找到原先代國的磚字。”
代郡的磚字,趙興這個半吊子文物販子還真會,不過這個字簡直生僻的令人發指,他是兩個輪字,中間還夾上一個紡錘形。
自詡博學的許杰和周通看了再看,研究了再研究,竟然沒有辨認出來。
趙興走到墻角里堆疊的一大堆竹簡,抱過來,嘩啦一聲,丟在了周通許杰的面前,指著上面道:“我們是在代郡,代郡的士紳族老給我的禮單是代郡的文字,看禮單,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給我送的是什么。”
是的,趙興為此很苦惱,因為按照禮儀規矩,收禮就要回禮,而自己不知道對方送的禮物是什么,你總不能巴巴的跑去一一驗看吧,那很掉份。結果往往送回的重了,自己吃了虧,送回去的輕了,讓人詬病自己的小氣,簡直氣死趙興了。
然后走向另一堆竹簡,抱起一堆,嘩啦一聲再次丟在了兩個的面前:“而我們任用的官吏,有魏國的,楚國的,秦國的,韓國,宋國,還有什么英國(真有)的,結果大家都用自己的文字書寫。結局就是,我看這些報告的時候,我必須還要請這些國的翻譯,煩,煩死我啦。”
然后看著羞愧的許杰:“你是長史,你不認為這很繁瑣嗎?你不認為這會浪費我們許多寶貴的時間嗎?”
許杰實在是不知道這個主上為什么突然間暴躁起來,只能小心的陪著罪,唯唯諾諾。
但是周聰卻感覺到了這里的與眾不同,于是上前道:“主上的意思是,在我們這里,需要統一一種文字,以避免主上的不博學。”
實話是實話,但這非常打臉。
趙興斷然道:“一個人是不可能精通天下的,尤其這變來變去的文字,更讓人頭疼無比。尤其是我們寫這些文字的時候,筆畫繁復的令人發指,即便你這些自以為博學多才者,我剛剛寫出的這些字中,你們也不能認出那個磚字。我們是治理地方的官員,不是文字猜謎游戲的孩童,我們不能把這些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面。因此我決定,我們代郡,現在立刻馬上,推行一種新的文字,筆畫簡單易懂,替代其他各個國家的文字,成為官方的文書。”
然后就在桌面上,堅定的寫下了一個趙國,一個代郡,一個趙興。然后指著這個簡單易懂的文字:“從現在開始,立刻召集一群文士,跟著我學習代郡的新文字。從明天開始,凡有上報來的文書,下發下去的指令,都用這種文字來推行。”
許杰和周通看到了這簡單實用而且一目了然的文字,端詳了許久許久之后,兩個人轟然跪倒:“夫子果然是學究天人,我們不能比擬啊,這樣的文字,傳承脈絡清晰,讓有學問的人一下就會就懂,而其簡單易學但特性,會讓更多的人時文斷字,會讓書寫變得更加簡單明了,興君,必將成為一代圣人啊。”
面對手下最有學問的兩個人,如此拜服投地,趙興有相當的成就感。
而他最大的成就感就是,他開始推行書同文。這也讓他有一種感悟,其實歷史上的所有變革,并不是某一個杰出的穿越人才所想出來的,而是實際狀況的需要,嗯,是實用的需要。
所謂的變革要想成功,只要你順應時事,必將無往而不利。
就比如現在這個統一文字的事情,因為自己的懶,懶得去猜那些各國的古代文字,卻代表了大多數人的感受,用自己的權利來適應自己和大家的需求,進行書同文這樣的變革,是順應代郡的情況。
其實,只要自己這種簡單易學,而且非常好辨識的文字,被推廣出去,因為它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必然會被其他人所接受,從而被自然而然的推廣,那么,天下文字的統一,當然也就水到渠成。
得意洋洋的趙興一面大袖飄飄的得意,一面再一次得意的斷定:“變革這東西,并不難,只要你順應時勢,只要你不逆天而行。”然后就鄙視了一下那些在改革中死去的烈士:“原來,你們都是犟種犟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