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類文明一樣,厄里斯文明的發端來自于螞蟻帝國一位先行者對星空的仰望。
在文明已經不可考的悠久的過去,被后世之人稱為先知的那位,一只補給站的小小螞蟻受到了莫名的吸引,在日復一日的重復勞動之中,停下了步伐,仰望天空。
對于螞蟻而言,“仰望”這個動作其實是很多余的,它們的視力極差,日常交流依靠的是氣味與信息素,但盡管如此,在那個瞬間,這只螞蟻抬頭仰望,看到了不同于建筑的天花板的,幽邃而璀璨的星空。
在許多時間之后,厄里斯文明才終于發現這星空其實只是虛偽的幕布,但沒有人能夠否認,那位“先知”的這個舉動對厄里斯文明造成的沖擊。
好奇心與未知,這樣的情緒首次出現在這種從舊時代一直綿延生存至今的生物那小小的腦海里。
星空里到底有什么,那些閃閃發亮的到底是什么?
這樣的困惑導致了“先知”對星空的持續觀測,它逐漸發現了白天和晚上的不同,甚至依靠簡單的記錄,得到了“日期”這個概念,太陽東升西落便是一日。
“先知”的舉動也逐漸影響到了其他螞蟻的行動,很快的,在“先知”仰望星空的那個夜晚過去三個晝夜之后,螞蟻里出現了以擁立先知為首的派系,對于這些,蟻后起先并不在意,因為它掌握著螞蟻的生殖的權力,這些苦工們閑暇的舉動并不會影響到它的統治地位。
但很快,一場自下而上的思想變革在螞蟻之中產生,工蟻們開始并不滿足于在漫長的工作后僅僅獲得一丁點兒食物,朝生暮死,渾渾噩噩的生活,它們通過先知得知了這個世界是如此廣闊,哪怕這個螞蟻們在此居住了數百個世代的補給站,也不過只是滄海一粟。
強烈的好奇心驅動著它們向外探索,但繁重的工作讓螞蟻們根本沒有余裕去做這些事情。
因此,一些螞蟻便研究著最短的搬運路線,甚至開始通過制造工具來進行方便搬運。
螞蟻逐漸形成了本能之外的,基于邏輯的思維。
它們的身體也因此發生了變化。
螞蟻身體的強度本就很高,但由于體型太小,所以難以承受巨大的重量,可是這些螞蟻卻因為某些契機而發生了變化,身體變得堅固了許多,通過制造工具,也獲得了靈巧而纖細的動作。
就在一切蒸蒸日上,螞蟻們的發展越來越好的時候,此前一直不聞不問的蟻后產生了威脅感。
它認為,這些螞蟻們“不務正業”的舉動會導致整個蟻群不再聽從自己的指揮,而它們的進化也讓蟻后感到恐懼,這是來自一只昆蟲的,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懼,未知的恐懼。
于是,蟻后利用香甜的信息素引誘了那位先知,對于尚且還是螞蟻的先知而言,這種散發著交配渴望的信息素是難以抵御的,它很快落入了蟻后的圈套之中。
對此,螞蟻帝國開始了一場針對先知及其追隨者的審判。
盡管這些進化過的螞蟻身體素質更強,但在信息素影響以及數量更多的普通工蟻的圍攻下,大部分的進化過的螞蟻都被抓住,這一天,在先知仰望星空的那個夜晚過去一周之后,螞蟻帝國舉行了一場審判,一場針對先知及其追隨者的審判。
在砂礫構成的審判庭上,蟻后移動著它臃腫的身軀,看向被折斷了六條腿,奄奄一息的先知,它想要讓所有的螞蟻都看到違反自己的人的下場。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嗎?”
蟻后的觸角微動,散發出了這樣疑問的氣味。
此時,這奄奄一息的先知,它黑色的觸角微微移動著,以微弱但確實的力量,傳遞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我并不認為我有罪。”
它說道,這散發的信息素很快傳遞到了在場的每一只螞蟻身上。
“我們居住在這里已經好幾百代,就連蟻后都已經更換了不知道多少,卻從來沒有人想要離開,去探尋這片地區之外的世界,我們每天只為了一點兒食物和水源而不斷和同伴爭斗,但從來沒有人想過,外面的世界是如此廣闊,我們完全可以同心協力,一起探索。”
先知的信息素在螞蟻之間流轉,可這些只知道工作,進食,睡覺的螞蟻卻麻木而困惑,對于它們而言,外面的世界實在太過遙遠,比起那些,還是眼前的生活更加重要。
“可是,探索那些地方有什么意義呢?”
蟻后似乎早已料到了先知的發言,它看著麻木的螞蟻們,對先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