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越老先生冷聲道:“我只問你,你是否因一己之惡,便將方寸逐了出去?”
元執身子微僵,沉默半晌,道:“是!”
學子可以說謊,但他身為教習,被正面問道時,卻不敢撒謊。
且說出這話來時,他還是理直氣壯的模樣,因為在他心里,本來也不覺得這件事有什么問題,從一開始他便對方寸說過,若有不滿,可以去找院主,既然都不擔心院主知道,那么自然就更不會怕這位老座師知道了,事實上,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連院主與座師們,都可以收親傳,公然側重偏向,那自己為何不能拒絕教自己不喜歡的?
可是這時候的鐘越老先生,臉上卻已蒙上了一層從未出現過的怒火。
“胡鬧!”
他忽然向著元執劈頭蓋臉的喝罵:“你既身為書院教習,便擔著為我大夏培養煉氣仙苗的職責,什么時候可以私自把學子逐出來了?若是這個你不喜歡,便不教,那個不喜歡,也不教,干脆就將學子們全逐出去好了,還要你這么個教習做什么?還要書院做什么?”
這一番話聲色俱厲,倒是將周圍眾人都嚇了一跳。
一時間,無論是學子還是柳湖城里來的煉氣士們,皆將目光看到了元執的臉上。
而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座師訓斥,又能感覺到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已向自己看了過來,元執教習也已經面紅如血,額頭青筋都浮現了出來,手掌緊緊握起了拳頭,心里或許有著無窮怒火,但是在這種時候,他還是只能強忍著,好一會才道:“是,座師,我知錯了!”
說著這話時,隱隱抬頭,瞥了方寸一眼。
方寸能夠感受到他目光里充滿了恨意,只是裝作看不見。
“收起你的威風吧!”
而鐘越老座師卻是將他看向方寸的眼神盡收眼底,更是觸怒了心底的怒意,竟是有些按捺不住了,沉聲喝道:“自己做下了錯事,倒還要威脅學子不得說出來,這天底下,哪里有你這等孤乖霸道的教習在,當著老夫的面,你還敢再去威脅這兩個書院學子不成?”
元執吃了一驚,心想我何曾威脅過?
只是心里固然這么想著,嘴上也不敢辯駁,只是急急道:“弟子不敢!”
鐘越老先生喝道:“讓你教導元執亭的學子,也是書院對你信任,結果你自己看看,教導成了什么樣子,一個個連最基本的馭物之術都修不好,平時你都在教他們什么?”
“教不好,或許是你不夠用心,但居然將學子逐出來,這便是毫無教習之德!”
元執心里已是恨不能要殺人,但也只能強忍著:“我回去一定改過!”
“先不用回去了!”
那位鐘越老座師冷哼了一聲,道:“你現在這樣子,書院又怎么放心將學子交給你,且先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院主那里我會去說的,待你改過之后,再回去執掌學亭吧!”
元執整個人都懵了一下,愕然抬頭看向了鐘越。
而鐘越老先生則直迎著他的目光看了過來,身周似有氣機激蕩,給人如山般的壓力。
“……是!”
元執實在不敢反駁這位大座師,終究還是只能答應了下來。
怎么搞得呢……
只是逐了一位弟子出學亭,怎么后果這般嚴重?
事已至此,他也終于無顏再呆在這里,身體僵硬的向著鐘越老先生行了一禮之后,便垂著頭,轉身向外走去,能夠感覺到周圍皆是看著自己的目光,也能感覺到這些目光之中都滿是嘲諷,這種尷尬又無地自容的景象,甚至使得他腦袋都有些空,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如今自己已經成為了書院的笑柄了嗎?
不,這些人若將事情拿到柳湖城去傳揚,自己豈不是成了整個柳湖城的笑柄了?
明明自己沒做什么,后果怎么……這般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