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如此簡單的道理,怎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方寸心里,一時都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破口大罵,竟是出奇的理解這里面的問題所在:“大夏仙帝當年奪靈井,伏龍脈,當真是一件驚世妙舉,這簡直沒有更穩妥的法子,龍脈養百姓,百姓又養龍脈,這樣穩固的循環,簡易的法子,大夏何愁不蒸蒸日上,雄踞蠻荒?”
“可偏偏,這么簡單的循環之內,隔了一層!”
“那便是人!”
“若真想借龍脈之力,恩澤百姓,壯大國運,自然簡單,可是偏偏有人在中間,他們太貪,劫去了中間的龍氣,使得龍氣落不到百姓頭上,所以百姓只會愈發貧瘠,怨聲載道,龍脈自然愈發被削弱,而代表著龍脈的靈井,也愈發枯竭,瀕臨崩潰時,他們便又想著從百姓身上截取生機氣運,灌入靈井,暫時挽得一分半點,然后繼續起了那個惡性的循環……”
“想達成這個循環,便只能讓中間的人不要去貪……”
“但實際上,莫說不讓他們貪,甚至少貪一點都做不到……”
“范老先生,難道真的不懂這個問題?”
“范老先生,甚至還是一位《書經》大家,此前葛長老講的那些道理,本來就是這位老先生詮釋經義之時注解出來的,可是他懂,也于事無補!”
“這樣的問題,誰解決得了?”
“……”
方寸舉起茶盞,一飲而盡,直覺頭都要裂開了。
月寒妝似乎早就料到方寸會有這樣的反應,就像她見過的許許多多大夏煉氣士第一次聽到了這個事情時一樣,因此她只是靜靜的在案幾對面坐著,神色平靜的看著他們兩個人。
而孟知雪則是纖細的手指緊緊握住,像是有滿心郁氣,卻不知如何發泄。
兩人都在這案幾前坐了很久很久。
方寸終于低嘆了一聲,站起身來,道:“陸霄反而是正確的!”
孟知雪猛得看向了他,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好一會才道:“他不正確……”
這時候她想的問題很簡單,因為他們聽到的答案也很簡單,既然如此容易,便能夠治好靈井,那么又何必將事情搞得這么復雜,若是有人可以狠下心來,嚴懲七族,厘清天地,使得清江百姓怨念盡消,那么靈井充沛,龍脈壯大,便是六宗煉氣士也都是樂于看到的吧?
靈井充沛,清江壯大,那么身為郡守的范老先生也是樂于看到的吧?
既然大家都樂于看到,那為何反而做不到?
只不過,她也終究不是真的呆子,細細一想之后,便很快明白了過來,也更絕望。
而方寸,則是靜靜的坐了半晌之后,忽然站起了身來。
低低一嘆,他轉身向偏殿走去,聲音幽幽傳來:“著人轉告范老先生,我會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