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老太太一聲慘叫發出,不過她猛地意識到自己此刻就在醫院,而病房外還守著幾名馬上就要調查兒子的治安官,她不能叫出聲,不能讓外面的治安官發現兒子的可疑。
所以這聲慘叫剛剛才發出,就被她狠狠地一口咽下,一張臉憋成了紫青色,脖子上青筋暴起,連呼吸都消失。
老爺爺見狀立刻去掰兒子抓著自己老伴的手,但發現兒子那又瘦又細的手指如同鋼筋一般,根本掰不動。
骨頭碎裂的聲音還在響起,老太太的手腕已經變得只有平時三分之一那么大。
她再也無法忍受,發出了劇烈慘叫。
同時她發現自己的兒子,此刻只是躺在病床上,有些好奇、有些滿足、更多的是享受似地側頭在看著她。
他仿佛很想知道,母親最后的痛苦會是什么。
“臭小子,松手!”老爺爺焦急萬分,一聲大喝。
此時外面的治安官在聽見病房里傳出的慘叫聲后,已經推開門涌了進來。
這四名治安官中,至少有兩人將右手按在了腰間別著的配槍上。
“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一名治安官大聲呵斥。
“沒……沒事……治安官……先生……”老太太的口中仍在說著好話。
她想盡力裝出很輕松、很自然的表情,但奈何手腕的疼痛已經超過了她的忍受程度太多太多,整張臉反而顯得極其滑稽和古怪。
“孤獨的不是我,是你們!”
床上躺著的年輕人坐了起來,同時他放開了一直捏著母親手腕的手,低著頭,看向插入自己右手血管內的那根營養液的針。
肉眼可見,這根針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一點一點的被擠了出來。
孤獨的人,眼窩深陷,面色枯黃,頭發凌亂,但他的眼睛卻神光瀲滟,這一刻找到了自己存在于這世間的答案,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你們……”他那枯黃的臉皮擠出一個讓人看起來驚悚無比的笑容,“好孤獨啊。”
站在一旁的沈星即使現在只是局外人,只是在看著這病房中發生的一切,但他也能感受到孤獨的人在說出這番話后,一股龐大的、比自己剛才遇見的還要強烈的情緒突然開始蔓延。
整個病房中的所有人猛地一震,身體靜止,不再說話,仿佛瞬間死去。
甚至有一名治安官已經拔出了腰間的配槍,正在將配槍抬起來,準備對準病床上的年輕人。
而年輕人的母親則保持著一臉痛苦的表情,抓著自己受傷的手腕,整個畫面被定格。那老父親的臉上則是滿滿的驚恐。
片刻之后,這些人臉上各種各樣的表情全部消失,仿佛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或者說所有的情緒已經被另一種更加強大的情緒所取代。
那就是孤獨!
年輕人離開了病床,撒著拖鞋站在地上,沒有看他們,而是身體忽然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微低著頭,走到病房門口開門走了出去。
咔嚓。
病房門被反鎖,腳步聲逐漸遠離。
而在他關上房門的一刻,在房門內的后方、靠墻的位置蹲著一個一模一樣的人,這人正是剛才沈星在現實中見到的孤獨的人。
或者應該說,這才是他現在的本尊,而剛才的那個,只是以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