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我還能活多久?”
陸啟東安靜了很久很久,才艱難的出聲,“醫生說……只有一月不到。”
說完,他又重重的吸了口氣,咬牙,“我會想辦法治好你。”
“哥,認命吧,我治不好了。”
宋清婉搖了搖頭,笑著說出了這個殘忍的事實。
陸啟東驀地閉上了眼,緊緊的咬著牙。
宋清婉不敢看他,眸光直直的看向天花板,失神的喃喃:
“如果可以活,誰不想活呢,我很早就試過了,手術我做了,化療我也試過了,藥更是大把大把的吃,可治不好就是治不好,我就是沒這個命,而且……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我不想再治了,”宋清婉收回視線,含著淚,眼眶紅紅的看向陸啟東,難得的脆弱:“哥……我想回家。”
一陣酸楚直直的翻涌直上,陸啟東看著她脆弱的神情,喉間像是被棉花塞住,不僅眼眶猩紅,連牙根都是顫抖的:
“小婉,不要任性,哥……哥會治好你,我會想辦法治好……”
“可是,哥,我好累了,我已經治了三年多了,”
宋清婉輕聲打斷他,神情有些恍惚,大概是看到了哥哥,終于有了倚靠,平時那般強勢的宋清婉絕對不會說的話,此時對著陸啟東,卻全說了。
她喃喃:
“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醫院,做手術好痛,化療好痛,打針也好痛,哥,我沒你那么勇敢,我真的不想治了,我就想回家,安安靜靜的走……最后一個月,就躺在我自己的床上,在我自己的房間,無痛的,安安靜靜的走。”
宋清婉一向都很清冷強勢,這會兒卻露出了小孩子般的迷茫脆弱來。
陸啟東一下沒忍住,眼眶就泛起了淚光,“那我們呢?”
見她蒼白清冷的臉怔怔的望過來,像是有些沒反應過來,陸啟東深吸了口氣,咬牙道:
“你想安安靜靜的走,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會有多難過,你有沒有想過梨梨要是找不到她姨姨了,會有、會有多傷心……”
“哥,我想過的,怎么可能沒想過呢,”
宋清婉笑了下,她聲音很輕,眸光卻看向了窗外樹枝上飛騰自由的鳥,側臉蒼白虛弱:
“可我真的太累了,我感覺我這一輩子過的都好累啊,我就想在我人生最后的一段日子里輕松一點,行嗎?我不告訴你們病情,其實我真的真的很想,在我最后的這段日子里,舒舒服服的走,我想回到小時候那樣,無憂無慮的,就躺在我自己的小床上,就跟以往睡覺一樣,你給我講個故事,我睡覺,這樣就足夠了。”
陸啟東沉默。
宋清婉笑了下,
“其實你應該知道,我這病好幾年前就查出來了,那時候還是早期,但我大概跟你一樣吧,都太倒霉了!就是沒活下去的命!醫生當時本來說我還好發現的早,這病早期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完全治好,但后來你猜怎么的,手術后不出一年,我這病就復發了,癌細胞急速擴散,等我發現,已經是治不好的晚期了,現在想想,我們果然是兄妹,都這么倒霉!”
陸啟東啞著嗓子說,
“可我現在已經治好了,你也可以的。”
宋清婉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沒有聽到他的話,只自顧自的喃喃自語:
“我當時就在想啊,我就只有兩年可以活了,其實我還挺不甘心的。那會兒陸安然嫁出去了,爸又經常住在老宅,而我發現了我得了胃癌后,怕被那臭小子發覺,也搬出去了。所以那會兒啊,原本小時候熱熱鬧鬧的陸家,就陸君寒那臭小子一個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