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老將們齊齊起身,都嘆息一聲,準備進去送老程最后一程。
程知節睜開眼睛,覺得有些恍惚和虛弱。
他看看房間,沒錯,是自己的房間。
娘子呢?
老大怎地看著像是死了爹似的?
這少年是誰?
怎地在擦拭老夫的大腿?
是小賈?
程知節的腦子緩緩清醒,然后贊道:“好酒!”
賈平安只覺得身體一軟,身后一只大手就扶住了他,梁建方喊道:“給小賈弄了凳子來。”
賈平安一直在俯身給程知節擦拭,此刻身體僵硬,動都動不了。
他緩緩坐下,脊背處發出咔嚓一聲。
“老程,覺著如何?”
梁建方俯身問道。
“有些……累。”程知節微微喘息。
“累就好啊!就怕你不累。”梁建方大喜過望。
回光返照時不會覺得累,而且很是精神。
人體的所有系統精誠團結,迸發出最后的力量,最后歸零。
“那幾個醫官,趕緊進來。”
這時候醫官就比郎中管用。
幾個醫官進來輪番整治,最后一臉震驚。
“竟然活過來了!”
眾人齊齊看著賈平安。
“為何?”
程處默可不管為何,躬身,“多謝小賈。”
這時候話越少,就越鄭重。
那等感謝的話說了一籮筐的,多半是敷衍居多。
“閃開,娘子進來了。”
一群男人的地方,崔氏進來有些不妥當。
但她依舊來了。
“夫君。”
見到程知節醒來,她所有的堅強都消散了,不禁歡喜落淚。
程知節說道:“老夫死不了,小賈……小賈……”
“啥事?”賈平安起身。
程知節含笑道:“好。”
只是一個好字,賈平安拱手,“剩下的就是傷口處置,按照某說的,任何接觸傷口的東西,要么水煮,要么就用那酒浸泡,時辰不可少。”
醫官們都猶豫了一下,但梁建方喝道:“可聽清了?”
蘇定方想殺人,“救人時你等無用,這等時候還矜持個屁!盧國公若是被害了,你等死不足惜。”
幾個醫官瑟瑟發抖,賈平安順勢告辭。
真的累啊!
崔氏看了他一眼,“大郎送平安出去。”
“是。”程處默帶著賈平安出了后院,也不說謝,等出了側門時,才認真的道:“等阿耶好了,來家中飲酒。”
賈平安應了,回家后倒頭就睡。
而李治此刻正在凌煙閣,負手看著那些功臣。
凌煙閣里分外三處,按照官職高低排列。
程知節并不在最高的一處,邊上是秦瓊、李勣等人。
這些老將任何一個存在都是定海神針般的作用,可依舊熬不過歲月的煎熬,漸漸凋零。
“阿耶你說過李衛公后,大唐名將唯三人,英國公李勣,宗室李道宗。以及薛萬徹。薛萬徹不可重用,李道宗……唯有李勣能用。而程知節便是其下的名將,雖說蟄伏,可若是去了,這里還有幾人?”
“陛下,梁建方讓賈平安診治盧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