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回家,見到一個內侍正在逗弄阿福,就干咳一聲。
內侍回頭,看著頗為白皙,三十不到的模樣。
“咱是張天下,武昭儀身邊的人。”內侍拱手。
賈平安拱手,覺得這名字也是沒誰了。
張天下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道:“當年阿娘生下咱的時候,隔壁的讀書人瘋了,隨后脫了衣裳在外面瘋跑,喊著天下、天下,阿耶就順口取了這個名。為此宮中還準備讓咱改名,先帝得知后只是一笑了之,說無需如此。”
賈平安問道:“張中官在武昭儀的身邊做何事?”
張天下看著他,含笑道:“出來前,昭儀說你去阿弟處,就說可為棟梁四字即可。”
賈平安重新拱手行禮。
果然謹慎!
張天下想起出發前武昭儀的話。
——他知曉我在宮中艱難,若是沒有憑據,你說的再多也無用,就說可為棟梁。
隨后二人進了書房。
張天下坐下后說道:“昭儀如今在宮中還好,已有了身孕,讓你無需擔憂。”
賈平安心中一松,“這一胎定然是個皇子。”
張天下以為他是討口彩,也不以為意,“昭儀如今就擔心一事,你的親事如何。”
這事兒……
“不著急。”賈平安是真心不著急。后世在他這個年齡的少年還在讀書,談戀愛都是偷偷摸摸的。
張天下仔細看著他,覺得這個少年真的與眾不同。
旁人若是在這個年齡早就被親戚和街坊鄰居們催的惶然不安,一心想尋個娘子成親。可賈平安倒好,看著很是平靜,壓根不在意的模樣。
“昭儀說了,你若是不肯,她倒是看中了一個,晚些再說。”
賈平安滿頭黑線,“回去告訴昭儀,不用她管。”
張天下回去說了,原以為武媚會怒,可她卻莞爾一笑,“這般大的少年就是倔,到時候卻是由不得他。”
……
百騎的事兒不少,但賈平安每日的工作也簡單,就是把消息匯總看了,然后分派任務,自己就可以去干私活了。
這日他剛想開溜,邵鵬回來了,見狀就黑著臉道:“做官就得有官樣子,對了,陛下挑選了十余人,讓你去看看。”
賈平安懵。
邵鵬說道:“你那個什么新學總不能埋進土里吧?別氣,這是陛下的原話。”
賈平安笑了笑。
“陛下令人挑選了些人來學,你好生教了,以后也是你的助力。”邵鵬的話很實在,甚至還透露了些事兒,“總計十八人,只是……”
賈平安笑了笑,“那些大儒該開始攻擊新學了吧?許多原先想學新學的,此刻都打了退堂鼓。”
這等落差一般人承受不了,賈平安卻安之若素。
邵鵬對此頗為了解,“那些人嘴上一套,背后卻不搭理你的新學,你不難堪?”
“某難堪什么?”賈平安微笑道:“不來的,他們以后會把腸子都悔青了。”
邵鵬笑了笑,“本來熱衷于此的不少,可長安城中不少大家都在狠批你的新學,說是歪門邪道,若是照此學了,以后定然會走上邪路。”
這是殺手锏。
賈平安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外界說新學是當年獨尊儒術時的幸存者,堪稱是百家學說的大集成,這還得了?
“他們說那些歪理邪說只是當年的漏網之魚,不計較也就罷了,還敢堂而皇之的出來教授,這是小丑跳梁,還有人說要弄死你,不過咱覺著被你弄死的可能性更大些。”
隨后進宮。
李治親切接見了他,然后發表了講話。
一句話:好好教。
賈平安告退去了前面。
十八個人就像是十八根長歪的樹,歪歪斜斜的站在那里。
第一個看著二十多歲,一臉龍傲天的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