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死你信不信?”
“不信!”
賈平安發現了好些老家伙,這些老家伙聚在一起,或是作詩,或是笑談,但不時目光轉向了李治那邊。
“他們便是那些人。”
許敬宗低聲道:“這些老家伙……如今關隴是長孫無忌做主,他們便漸漸日暮西山了。此次為何邀了他們出來……”
賈平安等著答案。
老許躊躇滿志的想了許久,“怕是來游玩的吧。”
賈平安搖頭,“這些人在漸漸遠離朝堂,今日之聚,我看陛下應當是不樂意。”
這群渾身散發著野心和腐朽味道的老家伙讓人忌憚,李治不瘋,只會敬而遠之。
許敬宗嘆道:“其實……此次終南山之行,便是去年年底之事的延續。”
賈平安懂了。
“去年年底時,陛下一聲令下,長安皆驚。這些老東西坐不住了,這不,就尋了這個機會,大概是想和陛下套近乎。”
前方開始吟詩,不時能聽到叫好聲。
有人朗聲大笑,“我等家族詩書傳承多年,今日見了這太乙山,當有詩作傳世。”
“沒落了。”許敬宗低聲道:“關隴從來靠的都不是什么詩書,那是山東門閥。關隴靠的是刀槍。他們彼此聯姻結為一體,手中握著軍隊,隨時都能改朝換代,這才是他們的倚仗。”
但近些年關隴門閥老一批家族不得志,于是就轉向了詩書,想走文官的路。
前方就是個平臺,此刻眾人爬山累了,就各自坐下歇息。
有人在煮茶,有人在拿出食盒分食物。
李治坐在最好的地方,身邊是帶著羃?的武媚,他含笑道:“諸位有詩,朕當傾聽。”
這是明主的派頭。
有人起身吟誦自己的詩。
氣氛很熱烈啊!
賈平安見到這幅君臣其樂陶陶的景象,覺得有些荒謬。
李治恨不能把天下的世家門閥都拆散了,而這些世家門閥也恨不能把他變成傀儡,雙方的矛盾幾乎是不可協調。
這君臣和睦就是做給大伙兒看的。
一時間詩賦橫飛,眾人不時大聲叫好。
丹陽聽到了一首好詩,不禁贊道:“真是好詩。”
高陽抬頭,丹陽問道;“你在尋誰?”
高陽傲然道:“若是小賈開口,他們都會自慚形穢。”
丹陽:“……”
李治不時點評一番,眾老鬼們都頗為自得。
有人已經在喝酒了,喝得醺醺然,“誰的詩能壓過老夫?”
這人竟然有些‘老夫就問還有誰’的氣勢。
老東西,李治的神色微微冷了些,然后召喚了自己的心腹,“上官儀何在?”
武媚突然輕聲道:“武陽伯也來了,聽聞他有些詩才。”
才將走出來的上官儀面色一滯。
上次在曲江池他擺出了老前輩的姿態,想給賈平安一個教訓,結果賈平安一首‘二月春風是’直接碾壓了他,至今想起依舊難受。
李治見他愣神,不禁就冷哼了一聲。
關隴的這些老家伙們在這里作詩就是向他表態:我們從文了,你怎么安排?
關隴門閥對于皇帝而言就是毒瘤,如今他們在新老交替中,以長孫無忌為首的新門閥正在接收著老一代人的資源。
可這些人……看看他們對長孫無忌的態度,看似親切,可眼神卻有些冷。
長孫無忌等人操縱朝政,若是讓這些老門閥卷入進來,李治覺得就是一場災難。
上官儀有詩才,而且地位恰好,正好在宰相下面,不高不低。讓他出手分寸感會非常好。贏了那些老家伙也不會太難堪。
可上官儀卻遲疑了。
他深吸一口氣,想了想。
作詩不是吃喝拉撒,想來就來。許多在現場作的詩大多是預先準備好的,而不是什么所謂的即興之作。